骑军之法也只不过是治标之策,难以持久,辽国君臣迟早会意识到,他们不能将境
内数量最多的两大种族永远当成辅助兵种来看待。辽国最终必须也只能依靠汉军与
渤海军,若然他们做不到这一点,辽国在军事上的衰败就是必然之事。种朴认为如
今辽国的朝廷中,多有远见卓识之辈。他相信辽国最终会完成契丹—包括奚族、
汉、渤海几大主要种族之整合,而宋军迟早会遇到一只真正的由步骑配合作战的辽
军。而一旦遇到这样的辽军,神射军将不堪一击。
便在这一瞬间,仁多保忠突然想起了种朴的那篇奏折。
做为一个西夏降臣,他很早就汁意到种朴的远见。但他也一直认为,那就算发
生,至少也是几十年后的事情,从辽军这次南侵的过程来看,到目前为止,所有的
情报显示,辽军也一直将汉军与渤海军做为仆从军来使用。还从未有任何情报提及
过辽军的步兵方阵—虽然大家都知道,汉军与渤海军中,肯定有人操练过方阵。
但直到这一刻之前,所有的人都认为,那是很遥远的事。
仁多保忠克制住心中的担忧,注视着这支辽军的步兵,这其实很难说是一个方
阵,它的侧翼与后方都缺少保护,但在这个战场上,面对着神射军,这不是一个弱
点,至少是仁多保忠不能利用的弱点。
这表明辽军的统帅是个聪明人,他充分的利用战场的地形,降低了方阵的难度
—它所需要的协调性大大的降低了。伯该计仁多保忠也意识到,他面对的,也许
还不是种朴所形容的那种辽军。
这也许只是辽军统帅灵机一动想出来的一个十意_意识到这一点,让仁多保忠
略略轻松了一些。
但就在仁多保忠还在观察、思考对策的时候,辽军的步兵已经推进到他们可以
射箭的距离,盾牌后面的弓箭手收起了手中的小盾,开始张弓射箭,以压制前排的
宋军弩手,让他们不能肆无忌惮的射杀他们身后的骑兵:而后排的宋军也开始回
击,采用仰角射击的方式,试图压制住辽军的弓箭手,宋军的神臂弓手有着极高的
效率,他们三人一组,躲在盾牌与寨墙之后,轮流射箭、装箭,保证不间断的杀伤
敌人。
但这仍然是两个步兵方阵之间的对抗。
双方都躲在盾墙之后,结果皆可预料—双方各有一些微不足道的伤亡,但决
定胜负的战斗,要等到短兵相接以后才会发生。但可怕的是,辽军后面还跟着一支
支骑兵。在步兵箭雨的掩护下,神射军对他们的伤害,已经变得可以忍受。
眼见着辽军的盾墙离大寨已不足百步,张仙伦率先沉不住气,冲到寨墙之后
大声呼喊着,亲自指挥战斗。袁天保与吉巡虽然还站在仁多保忠身边,故作镇定
却也是双唇紧闭,脸色发白。二人的手己纤拎到了佩刀之上,做好了随时拔刃而
起,与辽人死战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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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天保与吉巡皆不知道他在弄什么玄虚,正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却听到战场之
上,突然发出一声轰然巨响,二人连忙回头,原来却是辽军的盾墙,踩到了一个陷
马坑上,突然掉了进去。
这个陷马坑并不是太大,掉进坑中的,其实只有四五个辽军而已。但是,让人
意外的事情发生了—其余那些没有掉进陷马坑的辽军牌手,并没有整齐划一的迅
速合拢起来,而是发生了让人瞳目结舌的混乱:有些人继续前进,有些人则退了回
来,还有些人停在原地四处张望一
辽军的步兵方阵,顷刻之间,变成一个大筛子。
在寨墙边指挥的张仙伦没有放过这个机会,神射军立即开始毫不留情的齐射
混乱不堪的牌手与失去掩护的弓箭手都成为宋军的打击目标,一波齐射,数十人立
时便中箭倒地,紧接着,第二波、第三波接踵而至。
辽军立时一片混乱,弓箭手们开始不顾一切的往回跑。跟在他们身后的马军将
领眼见着不对,正要拨出剑来,准备冲锋,拍该往回跑的几百人却正好拦在了他们
冲锋的路上,他方一迟疑,只觉胳膊被什么东西击中,然后便觉一阵剧痛,“啊”
地一声,几乎掉下马去,亏得一个骑马家丁拉住,才未被溃兵踩死。待他稳过神
来,再看周围,便是这一瞬间,又有十来人中箭受伤,宋军的弩箭如蝗虫般飞落
而他的骑兵队已被溃兵冲动,也跟着往后逃去。
辽军大阵中,萧岚冷冷的看着这一切,心里暗叫了一声:“可惜!”
这是他跟着耶律冲哥学到的一招战法,当年他追随耶律冲哥征剿蛮夷,曾遇到
一个部族将大车结成首尾相连的圆阵,躲在车内射箭,令辽军的骑兵无计可施,远
了则只能挨打,付出惨重的伤亡靠近后,又会被长矛刺伤。后来耶律冲哥便下令骑
兵下马,列成方阵,在盾牌掩护下,背着干草,靠近圆阵放火,最终取得大胜。
他冥思苦想一晚,才想出这么个妙法来对付面前的宋军,他几乎以为可以成功
了,没想到却败得如此莫名其妙。这时候他才感到有些遗憾—要是有一支真正的
步军就好了。
不过此时,他却也没办法去变一只纪律严明的步军来。
萧岚几乎有点想放弃,骑兵对付步兵最好的办法,不是硬攻,而是调动。宋军
爱守在这里便守在这里好了,他可以绕道渡河,直接攻到黄河南岸去—那里看起
来十分的空虚,只要设法牵制住仁多保忠,不让他也退回去守黄河便好。但是这只
怕也并不容易一
而且,萧岚看着对面的那面“仁”字将旗,心里实在不甘。
才区区三千余众。
仁多保忠便在营中!
他率领万余马军,不能破陷入死地的三千宋军,连眼见着仁多保忠便在面前
他也不能将之献俘于皇帝座前!
世上还有比这更能让他颇而扫地的事吗?倘若他最开始根本没去打过仁多保忠
还好,但他已经有了两次失败一
况且,若是在这里列阵都打不过仁多保忠,那被他半渡而击之,后果只怕更加
不堪。要么就要设法骗过仁多保忠才能从容渡河,要么,他终究还是需要击溃仁多
保忠。
他暗暗咬了咬牙,抬头看了看风向,心里突然又生出一个主意,转身对萧排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