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不甘

作者:随侯珠

    有时候人生的讽刺是你以为这已经是个糟糕的境地,岂料事实比想象还要糟糕难堪,而你虽然做好了面对想象中境地的准备,却还是捱不过或跨不过去,这时候你的选择是如何,是望而却步?还是明知道底下是万丈深渊,也要抱着侥幸或必死的心态上前试试?

    当处于人生的惨白时期,有两种方式还可以获得愉悦,一是回顾过去的美好,而是展望美好未来,周商商怕回顾过去,因为美好的过去只会更衬得现在的惨白,而展望未来呢,更难,没有希冀的未来,又如何展望?

    那怎么办呢,去死吧,世间死法那么多种,很好选择,但死前的你又没有勇气了,怎么回事呢,好死不如赖活着,还是舍不得,舍不得那些人那些事,即使他是个让你伤心的人,即使有些事只要一想到便有锥心刺骨之痛。

    周商商换了一家医院做检查,检查结果出来得很快,乳腺小叶增生,一种多发性中青年女性的常见病,医生建议她动个手术,然后问她哪天有空。

    “下个礼拜吧。”

    医生点头说没问题,然后对着电脑开好药单:“下去划钱拎药吧。”

    周商商回到家已经快要七点钟,整个人累得全身发软,一回到卧室就立马瘫倒在了床上。

    周商商躺在床上想起下午跟苏寅正巧碰的情景,眼底慢慢弥漫起浓重的雾霭,脸一转,眼泪就立马掉在了枕头上。

    在医院跟苏寅正打照面的时候,她真没想到自己脑子还能转得那么快。三楼是乳腺科,苏寅正无缘无故不会出现在那里,不要告诉她他乳腺也出了问题。加上昨天余佳怡告诉他的,那家医院唯一的乳腺女专家被某位老板叫去给一位女明星私诊去了,而她也一直知道苏寅正现在跟一位女明星扯在一起。

    所有的事联系一起,就变成一个难堪讽刺的事实猜想,周商商忘了自己是如何完成这个事实猜想的,由一点点由不确定变成确定,就像剥皮切肉的过程,一点点撕裂进去,直至森森白骨。

    当苏寅正抓着她的手问:“商商,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时,周商商真是恨极了,她冷眼看着苏寅正,问:“你呢,也哪里不舒服吗?”她狠狠地瞪了眼苏寅正,然后一言不发地甩开他的手。

    周商商觉觉得那时自己肯定十足的难看的,睚眦俱裂,目光冰冷似刀,典型的被爱人伤害了的样子,比李莫愁还李莫愁。

    她一向爱美又爱面子,即使当个被嫌弃的人,也想保持云淡风清的姿态,但是苏寅正可真是厉害啊,那么轻易就把她难看的嘴脸给刺激出来了。

    楼下电话铃声响起,然后传来小保姆阿珠匆匆跑去接听的脚步声,阿珠音质亮,尤其是接电话的声音,周商商即使在二楼房间关着房门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苏先生问夫人吗,她已经回来了,刚上楼。”

    “不知道夫人在外边有没有吃过,不过回来后是没有吃过。”

    “家里没燕麦了,等会我就去买燕麦熬粥。”

    “……”

    —

    “没有燕麦就做些家里有的,你跑出去买什么时候才能做好……另外别太油腻,粥熬好了如果太太睡着了,就叫醒她,别让她空着肚子睡觉。”

    苏寅正说完,便挂了手机,刚挂了的时候拿着手机又想再打个过去,他还想问下,太太今天回来心情好吗?是不是很糟糕?

    想了下,苏寅正还是把手机放回了裤袋,医院后面是一个住宅小区,他开车经过的时候似乎有饭菜香飘入车内,苏寅正把车窗合上,然后将车掉转了个方向,往雅林小区开去。

    苏母似乎很意外打开房门看到的是自己的儿子,脸上的表情说不上惊喜,却也有淡淡的欣慰,她招呼苏寅正进门,然后问他晚饭有没有吃过。

    苏寅正说没,苏母征求地看着自己儿子:“我给你热些饭菜?”

    苏寅正点点头,然后在腰下垫了两个软垫,整个人窝在红木沙发上。

    “换个沙发吧,木头的咯人。”半晌,苏寅正对苏语芯说道。

    苏母从厨房探出头:“我这把老骨头都不怕咯人,你们年轻人倒是嫌硬起来。”

    “你们?”苏寅正转头。

    “商商啊。”苏母笑着回答,“商商一直建议我换个沙发,我不肯,她又给我买来这几个抱枕,说垫着软些。”

    “哦。”苏寅正淡淡应了声,然后伸手抓了一只抱枕到身前,淡黄色的落地灯光线在他脸上晕开,神思恍惚。

    苏母把热好的饭菜端上餐桌,然后招呼苏寅正过来吃,叫了一声没人应,走到客厅一看,苏寅正已经闭着双眼睡去,手里还抱着一个浅金色的流云抱枕。

    苏母拍了下自己儿子的肩膀,轻声唤了句:“寅正……”

    苏寅正缓缓睁开双眼,然后站起身:“我这就去吃。”

    苏寅正这些年的胃已经被酒灌得千疮百孔,好一阵子已经尝不出佳肴的滋味,有时候吃东西如同嚼蜡。

    苏母给苏寅正夹了些菜,叹了口气说:“寅正,对商商好些,她真是一个好妻子。”

    “我知道。”苏寅正抬头对苏母笑了下。

    “知道就跟外边那个小明星断掉。”苏母双目陡然一深,有些疾言厉色道,“寅正,很多事情一旦沾染,就会变成恶习。”

    苏寅正默不作答。

    苏母瞧了眼苏寅正一眼,没继续说下去。

    苏寅正吃完晚饭跟母亲告别,苏母想到一件事,从橱柜里拿出一张方子递给苏寅正:“商商上次流产后身子一直不好,这是补身子的药方,特意从西藏一位大师里要来的。”

    苏寅正收起药方,只觉得有股酸痛从骨头深处咝咝地往外冒。

    苏母想了下,又不放心交代了句:“进补的药要长久吃,你可别让商商千万落下吃。”

    -

    韩峥开着车就晃到了石麟路,他对石麟路是极其熟悉的,熟悉地驾驶车在附近绕了几圈,然后将车停在一家咖啡馆门口。

    石麟路是出了名的幽静,参天的古树枝繁叶茂,细细碎碎的细光从叶子之间摇曳下来,落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韩峥在车里听完一整首老歌后才从车内下来,推开咖啡馆里的玻璃门,便有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韩哥,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小梨。”韩峥环顾四周后,说:“给我来杯摩卡吧。”

    小梨端着一杯磨好的摩卡放在韩峥的桌前,然后笑着问:“韩哥是专门来找老板娘的吗?”

    韩峥随着小梨的话问了句:“你们老板呢?”

    小梨眨了眨亮晶晶的眼睛,看了眼墙上的挂钟:“估计还要等半个小时。”

    韩峥运气不错,咖啡喝到第二口的时候,周商商便推开门进来,米色长裤搭着一件咖啡色防晒衫,头发随意绾着,露出光洁的额头。

    小梨从吧台上站起来对周商商挤眉弄眼:“老板娘,有帅哥找。”然后朝韩峥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周商商转头,便对上了韩峥奉上的灿烂笑容,外头阳光透过落地玻璃照进来,周商商眯眯眼,恍惚觉得韩峥的笑容有些失真,好像全部融进光影里去了。

    周商商笑着走到韩峥对面坐下,开口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韩峥:“回来已经有两天了。”

    “休假回来?”周商商问。

    “是啊。”韩峥笑得有些无奈,“人民的公仆,实事没做多少,每天瞎忙,好不容易休了个长假,所以回来休息几天。”

    周商商笑笑。

    看见周商商笑,韩峥又是展颜一笑,看着周商商:“晚上一道吃个饭吗?”

    周商商迟疑了下:“要不你叫上宋茜,我请你们。”

    “我跟宋茜分了。”韩峥身子往后一靠,双目斜飞,转了转视线说,“真的不合适,拖着也不厚道。”

    周商商沉默不言,过了会才开口:“想吃什么菜?”

    韩峥探过身,手肘抵在桌上,想了想:“大热天的,咱们就吃清淡些的,昨天鸭子推荐我一家江南菜馆,一起去试试吧。”

    -

    江南菜馆位于s市的新城区,附近是s市新起的酒吧一条街,傍晚十分,路过街口的一家酒吧,一个黄发老外对坐在副驾驶上的周商商吹了一个嘹亮的口哨。

    周商商合上车窗。

    韩峥侧头对她微微一笑:“行情不错呢。”

    江南菜馆没有停车的地方,韩峥只能将车停在收费区,停好车后,下车走到在边上等他的周商商,问了句:“热不热?”

    周商商摇头:“又不是大中午。”

    江南菜馆高朋满座,幸好韩峥提早订了包厢,穿着马褂的服务生领着他们到一间名“虞美人”的包间。

    周商商落座后,韩峥把菜谱递给她。

    周商商翻阅菜谱,点了两道寻常的一荤一素,然后把菜谱递给韩峥,韩峥加了两道特色菜和一份煲汤。

    这家馆子上菜速度快,没多久圆木雕花桌子已经上齐了菜,韩峥伸过身子给周商商倒了一杯鲜榨玉米汁。

    “谢谢。”周商商接过杯子。

    韩峥重新落座,然后又拿起筷子给周商商夹了块花雕醉膏蟹肉,周商商尝了下韩峥夹给她的蟹肉,口感不错,又细又鲜。

    韩峥放下筷子,目光放在商商身上,周商商扯了个笑:“看我做什么,不是来吃饭的么?”

    韩峥收收脸上的神色,有些推心置腹地对周商商说道:“商商,s市党政办公室正缺个人,你说我调回来怎么样?”

    -

    一顿饭吃完,s市整个夜幕已经降临,华灯初上,韩峥的车驶过一个新建的广场,周商商转向车窗外,不远处的巨大音乐喷泉,随着交响曲的节奏,错落有致,在五光十色夜光的照耀下,波光艳影。

    车上了高架,周商商收回视线,正要说什么时候,整个人被韩峥一个急促的右转弯甩到了他的腿上,随后车身一震,被追尾了。

    “商商?”韩峥托起她的身,着急地打量着她。

    周商商稳了稳心神:“我没事。”

    韩峥将周商商整个人瞧了边,确定眼前的人没事后,低声骂了声国骂,看了眼后视镜,追尾他车的是一辆蓝色的宝马m3,韩峥没好脾气打开车门,下车了。

    作者有话要说:蓝色马宝m3的主人是陈婉怡。。。。

    嗷嗷,我怎么能那么狗血???

    ps:我可以抱怨下么,乃们真是一群不厚道的人哇,瞧瞧这文的点击,错落有致啊,回忆部分明显木人看啊,乃们都是跳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