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连

作者:斯蒂芬·安布罗斯

  莫米昂

  1945年2月25日——4月2日

  2月25日,E连乘坐“40-8”法国铁路棚车穿越法国。这种棚车因可容纳40个人或8匹马而得名。这是该连官兵的一段独特的经历,但对他们的父辈来说,却是平常的事情。由于是兄弟们在战争中第一次乘火车行动,他们格外欣喜和兴奋。天气温和,阳光明媚。棚车里铺着一尺多厚的稻草,大家食品充足,而且没有人向他们射击。

  “一路颠簸穿越法国时,”韦伯斯特写道,“我们把脚耷拉在车厢门外,不住地向农民们挥着手,大口大口地喝着地瓜酒。我想,再没有比这样从前线上下来更好的了,这真是世间最美的感受。”

  就这样,他们回到了莫米昂,但却没有回兵营,而是被安顿在可容纳12人的绿色大帐篷里。这里距离作为驻军营地的村庄莫米昂大约1英里。村里有六家酒吧、两所妓院、一个小型红十字俱乐部。韦伯斯特称该村为“自恺撒大帝时代以来就一直被士兵糟蹋得破得不能再破的驻兵点”。按照韦伯斯特尖刻的评判标准,“莫米昂比北卡罗来纳州的费耶特维尔还要差。”

  到达后的首项任务是搞个人卫生。驻地有淋浴,虽然水充其量只是温热,但对于10周前离开莫米昂后就没有正经洗过澡的他们来说,已经是天大的乐事。他们打上香皂、使劲揉搓,冲去泡沫后再打上香皂,再揉搓,再冲洗,如此反复数次。洗完澡,他们分到了新衣服和新的A等军装。但当他们重新拿到去巴斯托涅之前留下的行李包时,欢乐变成了愤怒。后方梯形的“卫兵”在第17空降师开进突出部时对他们开放了储藏室,17师的家伙们肆意抢掠,如同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一样。丢失的有跳伞服、衬衫、团标、跳伞靴、英国空降兵罩衣、参加诺曼底和荷兰行动时保留的降落伞小标牌、鲁格尔手枪和其他一些极其珍贵的纪念品。

  温特斯少校制定的管理制度加深了他们的不满。新兵已经补充进来,为了将他们融入连队,温特斯制定了严格的训练计划。这等于全面地重新进行一轮基础训练,大家都很气愤。韦伯斯特烦透了这种训练:“有时候,我简直宁愿回到相对自由的战斗中。”

  补充进来的新兵里有一个名叫帕特里克。S。奥基夫。入伍时他才17岁,通过了跳伞训练以后,他由伊丽莎白女王号于1月下旬从纽约船运到这里。“船经过爱尔兰时我睡得正熟,”奥基夫回忆道,这点让他失望,因为他的父母都出生在横渡大西洋航行时抵达的第一块陆地--克里县。他是在E连返回后不久抵达莫米昂的。他对弟兄们的最初印象是“他们都很结实、老练、灰头土脸的。我对自己说,'奥基夫,你可真是摊到了一块啃不动的骨头。'”他被指派到1排,归福利中尉和克里斯坦森中士指挥。

  奥基夫在莫米昂的第三个晚上遇上了夜行难题。半夜出发后,弟兄们在黑暗中成一列纵队行进,走在他前面的人不见了,奥基夫跟丢了,他猛地倒吸了一口气,紧张地四处张望。

  一个温和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没什么,小家伙!只要跪下向上看,就能在天幕上看到他们了。”奥基夫照着做了,果然看到了前面的人员。他轻声道了谢,跟了上去。后来他发现,那条建议来自温特斯少校--他的营部参谋在巴黎寻欢作乐,而他本人却亲自带着新兵在进行通宵演习。

  天快亮时,奥基夫占据了第一侦察兵的位置。天一亮,就要进行一场模拟进攻。目标是一片旷野另一侧的固定的敌军阵地。奥基夫来到目标这边的最后一个山脊,挥手示意全营停止前进。一想到一个18岁的新兵在带领一队久经沙场的老兵,他就有些紧张。他向后面的第二侦察兵招手示意,要他上来;想和他交换位置。二等兵希克曼迅速走过来,未等他开口说话,就脱口而出:“老兄,很高兴你在前面打头阵!我是三周前才加入这个单位的。”

  意识到营里很多人是补充的兵员,奥基夫又恢复了常态。“好的,小家伙,”他对希克曼说道,“我要翻过去,看看那边的动静。你回到原位去,准备传递我发给你的信号。”

  两分钟后,奥基夫回到山脊的这一侧,双手举起步枪,示意发现敌人。福利指挥全排进入进攻出发位置,喊道:“射击!”进攻开始几分钟后,乔。利布高特跳出来,打了声印弟安式的战斗唿哨,朝目标猛冲过去。他用上好的刺刀攻击机枪掩体,挑破沙袋,一副英雄的形象,给奥基夫和其他新兵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3月8日,辛克上校对两个月来一直担任代理职务的军官们予以正式任命。斯特雷耶中校为副团长,温特斯少校成为2营营长。还有一些人员调整,比如,马西森少校从团后勤股长调任作训股长,原作训股长尼克松上尉调到2营任作训参谋。圣诞前夜受伤现已康复的韦尔什上尉任2营情报参谋,索贝尔上尉接替马西森任团后勤股长。

  尼克松从团部降到营部,只缘于他的酗酒。和其他所有人一样,辛克很了解他,知道他不仅是个勇敢明理的军人,还是个天才。虽然辛克自己也是一个酒罐子--人们在他背后给他起了个绰号叫“波旁酒鬼”--但尼克松每夜必饮、每饮必醉,还是使他无法容忍。辛克问温特斯是否能够管得住尼克松。温特斯表示没问题,他俩是最要好的朋友。

  到3月份,E连里原来的军官都已在团(作训股长、后勤股长)和营里担任要职(赫斯特中校为1营营长,温特斯为2营营长,2营的情报参谋和作训参谋也来自E连)。他们中间,马西森最终成为一名少将,在越南战场上担任101空降师的指挥官。人们一定会说,索贝尔上尉1942年夏天在托科阿做的很对。

  这一点绝不可能在温特斯那里得到证实,温特斯对索贝尔的印象就从未好转过。但索贝尔的归来的确让温特斯感受到了他一生中最扬眉吐气的时刻。那天,温特斯少校正沿着莫米昂的街道走,索贝尔上尉正从相反的方向走来。索贝尔看见了温特斯,他低下头,从温特斯旁边走过而没有敬礼。他刚走过温特斯身边一两步时,温特斯喊道:“索贝尔上尉,敬礼是看官阶的,不是看人的。”

  “是,长官!”索贝尔说话的同时“啪”地敬了个礼。站在一旁的韦伯斯特和马丁看到这一幕很开心(“我喜欢看军官们互相比官阶,”韦伯斯特评论道),但他们的喜悦还比不上温特斯的一半。

  (温特斯在莫米昂还有一件愉悦的事,而且这种愉悦的感受日日如此。德军俘虏当时在医院干活,每天黄昏时分,他们就整队回俘虏营。他们一边行进,一边唱他们的进行曲。”他们充满自豪精神抖擞地边走边唱。”温特斯写道,“实在是棒,不愧是真正的军人!”)

  接替索贝尔和温特斯成为E连连长的斯皮尔斯上尉,也给官兵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韦伯斯特认为,“斯皮尔斯上尉有希望成为和温特斯一样的长官”,但他也意识到很多人不同意他的观点。“那些人讨厌斯皮尔斯,是因为他曾在诺曼底杀了一名自己人,还因为他很固执、多疑,根本不相信有消耗战之说。”但是在韦伯斯特看来,“他作战中勇敢简直到了不顾一切的程度。他理所当然地得到了银星奖章、铜星奖章和3枚紫心勋章。斯皮尔斯遵从常理,重视军士的作用,着重实战训练,而不是纸上谈兵。我喜欢斯皮尔斯。”

  在军士中也有一些变动。塔尔伯特中士取代利普顿,升为二级军士长。塔尔伯特待人真诚,不做官样文章,根据常理做事而不是照搬书本,因此受到士兵们的赞赏。卡森成为连部文书,鲁兹成为排里的通讯员。副排长都是托科阿时的兵并且都至少受过一次伤。查尔斯。格兰特在2排,阿莫斯。泰勒在3排,厄尔。黑尔在1排。

  黑尔的升职在1排引起了一些议论。但是除了说他是一个门外汉(他一直在连部当报务员)外,黑尔也没有什么可非议的。1排士兵散布了一个谣言,大意是,黑尔曾向温特斯抱怨说,他的妻子总缠着他要在符号上加一道杠,结果温特斯把1排交给了他。使得排里士兵不高兴的是,本该提拔的约翰尼。马丁却被跳了过去。“我推测长官们不会喜欢他冒失轻率的态度,”韦伯斯特评论道,“尽管他是我们中思维最敏捷,最合适的领导者,并具有当副排长的天分。”

  马丁自己也是这么认为。在3次战役中都幸免于难并且毫发未伤的他决定让医生知道,他膝盖内有一块会突然支撑不住的软骨,使他不适合再参战。不久,马丁就启程回国了。

  “托科阿时的弟兄升的升,走的走,已经像11月的槭树叶一样,留下的越来越少了,”韦伯斯特写道,“在莫米昂,老兵们的心里满是绝望和恼怒。可我们还得在这里,在草地里,沼泽中跋涉,在野外演习。”

  老兵们想尽办法逃避野外演习。他们常常在早上就称病请假,斯皮尔斯询问一下情况,不满地咕哝几句,然后就送他们去救护所。在那儿,他们能获允住院一天,这一天里只是悠闲地躺着,看看杂志。称病住院休息很容易,他们都干过,但是从未超过两次,后来,就连韦伯斯特也宁愿参加演习而不去读书或无所事事了。

  3月15日这一天,101空降师的弟兄们受到了他们应得的奖励。他们在曾见过的多数高级将领面前进行了一次师规模的阅兵。这些高级将领包括艾森豪威尔上将和泰勒上将,爵士弗雷德里克。摩根中将、刘易斯。布里尔顿中将,罗斯福总统和秘书斯蒂芬。厄利、马修。李奇微少将和其他高级将领。

  阅兵准备期间,“官兵们把所有的武器都拆开清理,擦洗冲刷,磨光打亮,重新装配。”正像福利中尉回忆的那样,“绶带都找出来,一丝不苟地别在制服上。”钢盔都重新刷上油漆,在一侧印上“506”的标记,等干了以后再涂上油彩,直到在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他们还进行了一次阅兵预演。当然,长官们命令受阅部队在艾克及其随行人员到达前3小时来到了阅兵场,同样的,弟兄们对长官的这种安排免不了骂骂咧咧。

  艾森豪威尔终于到了。他乘车检阅了全师,然后走上阅兵台发表讲话。他宣布101空降师由于在巴斯托涅战役中的表现而获得总统特许嘉奖令。在美军历史上,整个师获得这样的嘉奖还是第一次。在简短的训话里,艾克毫不吝啬溢美之辞:“你们拥有了一次绝妙的机遇(在巴斯托涅),你们经受住了每一次考验……我因你们而感到无比的自豪。”

  他用赞许和勉励结束了训话:“伴随着无上荣耀而来的是相应的责任。正因为你们是这一先河的开创者,你们必须认识到,从现在开始,聚光灯将伴随着特殊的光环投射在你们每一个人身上。不论何时,只要你们说出自己是101空降师中的一员,不管是在大街上,城市中,还是有前线,每一个人都会期待着你们的非凡表现。我相信你们会像在巴斯托涅战场上那样,经受得起未来的每一场考验。”

  韦伯斯特曾越来越看不惯军队的状况,变得愤世嫉俗;并且一直积极运用士兵的权利抱怨这抱怨那。但这次,他也不知不觉地被深深打动了。奥基夫评论道:“甚至像我这样补充来的新兵,在那次阅兵队列中也感到无比的自豪。”

  对福利中尉来说,这是次“惊奇中的惊奇”。站在泰勒上将身后的他的高级随行参谋,不是别人,正是诺尔曼。戴克上尉。

  黑尔中士在法国阿登时喉部受了伤,军医允许他不扎领带。艾森豪威尔将军在向他颁发铜星勋章时询问他为何未系领带,黑尔照实回答了。泰勒将军证实以后,艾克大笑着说黑尔是整个欧洲战区惟一一个不系领带的军人。

  官兵们开始了休假,有去英国的,去里维埃拉的,巴黎的,布鲁塞尔的,还有去兰斯过夜的。斯皮尔斯上尉去了英国,因为他已经在那里与一位英国妇女结了婚,这个女人认为自己的丈夫在北非被杀害了。福利去了巴黎,回来后说他什么也记不得了。驻地还有一些美劳军联合组织的慰问演出,其中不乏一些大牌演员,包括玛琳。黛德丽。

  守备部队的生活是安稳的,但也有它的代价。为了将军容风纪提高到后方梯队应有的水平上,陆军不得不采取措施强化制度与条例。对一个刚从前线下来、并将重新回到前线上去的步兵连的人来说,关禁闭没有多大威慑作用,仅仅是一种约束。而从那些正期待着去趟巴黎的弟兄们手中扣现金,却足以引起他们的重视。

  101师一名二等兵每月基本薪水是50美元,还有50美元的危险任务特殊津贴和10美元的战区额外补助。泰勒上将在莫米昂设立了一个简易审判庭,对违规者施行重罚。着装不规范,罚款5美元;口袋中私藏鲁格尔手枪,罚款25美元;吉普车或卡车超速行驶,罚款20美元;妨碍治安行为,罚款25美元。

  训练在继续。从班到排,再到连,一直扩展到营的范围。全师在为一次白天的空降任务做着准备,此次是空降到柏林及周边地区,被称为“遮天盖日行动”。

  对柏林的空降作战要到盟军渡过莱茵河之后才会开始。几个月来,E连的兄弟们一直期盼着参加空降到莱茵河对岸的行动,但任务下来后,却发现没有E连的分。艾森豪威尔决定把这次空降作战机会交给第17空降师,派其参加“主力队行动”--战时规模最大的空降行动(参加单位除了第17空降师外,还有英第1、第6空降师),而留下第82师、第101师在对柏林作战时使用。

  新补进来的弟兄都经过了跳伞学校的严格训练,进入了参加过比利时或德国作战的世界上最著名的空降师,却从未参加过战斗跳伞。这次无缘参加“主力队行动”,许多人感到大失所望。在莫米昂,部队运输司令部的一个单位圆了这些人的战斗跳伞梦,让他们跳了几次伞,得到了些许乐趣,也使他们感到有资格领取伞兵特殊津贴。福利少尉跳了两次,但那毕竟和真的空降作战不一样。

  因此,3月24日,E连的弟兄注视着一架架C-47运输机从附近机场的跑道上隆隆起飞,低空盘旋后,形成一个或多个“V”形编队,9架飞机一波一波地朝东北方向飞去时,心情十分复杂。福利后来回忆道:“这样美好的景象让你的心跳呼呼加速。像我这样的已经融入到一支曾经参加过两次伞降作战连队的人,确实感到错过了最后一次机会。”

  一些老兵也有同样的感受。就连韦伯斯特也惊异地发现自己竟希望自己能和17师一起往下跳。“那该多有趣啊。”这时,他和弟兄们站在那里,欢呼着,手臂高举成代表胜利的“V”字形,喊道:“弟兄们,搞定敌人!让他们见鬼去吧!”后来,韦伯斯特写道:“我望着他们在沉闷的轰鸣声中消失在远处,突然间,我有一种孤独和被遗弃的感觉,好像我已被甩在了后面。”

  506团中有一位没有被丢在后面。这就是尼克松上尉。泰勒上将选派他作为101师的观察员同17师一起空降,尼克松幸运地被指派担任所在战机的跳伞长。后来飞机被击中,仅有尼克松和另外3个人在飞机坠毁前设法跳了出去。尼克松只有这一个晚上配属于17师,3月25日就被送回莱茵河这边,然后乘坐一架特种小飞机,回到了驻在莫米昂的2营。这次跳伞使尼克松成为506团中在伞兵服上佩带三颗星的两人之一。这3颗星分别代表参加过诺曼底、荷兰和“主力队行动”。另外一个是空降导航分队的赖特军士。在托科阿时,他是E连的人。

  “主力队行动”遭到了德军的凶猛抵抗。同时,美第1军的步兵师和装甲师正经由最近占领的雷马根的吕登多夫桥,拥过莱茵河,然后北进,去包围在鲁尔保卫德国工业中心的德军。

  艾森豪威尔需要加固在鲁尔周围形成的包围圈,82师和101师可以派上用场。3月底,命令下来了,要求E连开拔,返回前线,但这次是在莱茵河上空。

  老兵们决定不做任何冒险了。战争结束在望;安全,这个在巴斯托涅时还不能相信的东西,现在他们相信了,他们将努力做到。安全!尽量完整无缺!他们想逃离这令人厌烦的驻军生活,他们知道怎样照顾自己,他们做好了继续战斗的准备,但不是为了当英雄。

  新补充来的弟兄却不这样想。他们认为莫米昂是一个极好的地方。在这里,他们在E连的传奇人物温特斯少校的严格管理下,日夜同老兵一起演练实战本领。他们学习了救生课,已经对老兵有所了解,也得到了老兵的肯定。他们为能在这个连,这个团,这个师感到骄傲,并且渴望证明自己当之无愧。

  因此,3月底,当准备开拔的命令到来时,E连早已准备就绪。他们将乘卡车去莱茵河。韦伯斯特很高兴能够离开莫米昂,对重返战场既担忧又兴奋,且对不是空降参战感到失望。“我还想空降进入战斗,”他写道,“而不是乘卡车奔赴前线。因为执行空降任务很刺激,各种可能性都有--也许艰难,也许容易,也许根本就没有敌人。而步兵作战,敌人知道你在哪里,知道你什么时候到达,相比之下,就显得平淡无味了。”

  二等兵奥基夫将第一次参战。他对当时的场景记忆犹新:“我们头戴钢盔,手拿步枪,野战服下是轻便的毛衣,裤子束在作战靴外,右腿上绑着挖战壕的双刃短刀,手枪带连着野战背包,连同一枚磷光弹和一枚普通手榴弹都捆扎在胸前的降落伞背带上,野战背包里塞着军用水壶、急救药箱、K号干粮。放置弹匣的老式子弹带换成了布子弹带。野战背包装的是最少量的短裤、短袜、刮胡刀、针线包、香烟等等。”在听完随军牧师约翰。马洛尼的弥撒和对全体官兵的赦罪文后,奥基夫跃上卡车,向德国进发。

  E连即将进入它征战历程的第15个国家。弟兄们非常喜欢英国和英国人民。他们不喜欢法国人,因为法国人看上去沉闷、懒惰、肮脏,而且对他们毫无感激之情。弟兄们对比利时人有一种特殊的感情。这是因为在巴斯托涅时,当地的平民曾竭尽全力支持他们这些美国人,双方关系密切。

  他们热爱荷兰人,赋予了荷兰人大量赞美之词。勇敢,机智,感激之情超出一切,拥有欧洲组织最好的秘密团体,把藏满食物的地下室瞒着德国人却告诉了美国人,爱清洁,勤勉,诚实等等,这些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现在他们要同德国人碰面了。在敌军国土内的前线上与敌方的平民住在一起对他们将是第一次。有传闻说,他们将不住在散兵坑里,而是要被分配到德国人的房子里住。如果这一传闻属实,他们将能以密切的方式了解德国人。一旦鲁尔的小股敌军被消灭,挺进德国中部的行动开始,这种可能性就更大。到那时,他们每天晚上都将住在不同的房子里,而房主只能在几分钟前得知有人来住的消息。

  他们将作为胜利者来到德国。在这之前,他们已被告知不要相信任何德国人,“不友善”政策禁止他们与德国平民有任何接触。但是,除了利布高特和其他少数几个人,战士们与德国人并没有世仇。他们中许多人钦佩与他们战斗过的德国士兵。韦伯斯特觉得所谓德军暴行大多只不过是一种宣传,还有几位也有同感。不管怎么说,反正不久他们就会亲眼看到是否所有的德国人都是纳粹分子,是否纳粹分子都像盟军的报纸、广播中说的那样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