朽木充栋梁

作者:酥油饼

  端木回春见袁傲策和纪无敌仍然坐在原位,不由问道:“纪门主和袁先生不进去?”

  袁傲策道:“端木公子想进去?”

  端木回春也不否认,淡淡一笑道:“不知是否方便?”

  纪无敌道:“要不交点领路银?”

  端木回春道,“好像,我刚刚并没有向两位索取领位银?”

  纪无敌耸肩道:“大不了现在把位置还给你。”

  ……

  端木回春显然被他如此理直气壮、毫无羞愧地过河拆桥给惊住了,须臾道:“多少?”

  

  在去后堂的路上,纪无敌边数着银票边喜滋滋地对袁傲策道:“阿策,以后这种竞宝宴我们可以多来。很好玩。”

  端木回春无语地想,以后他再也不来了。

  袁傲策顺手把银票从他手里抽走,“好的。”

  纪无敌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扁着嘴巴道:“阿策,我还没有捂热。”

  “放在我怀里热得比较快。”袁傲策将银票全都收入怀中。

  纪无敌:“……”

  门被从里打开,朱剥皮抖着两腿,对袁傲策下拜道:“小人见过暗尊。”

  纪无敌道:“阿策,你对他做过什么?他怕成这样?”

  “没什么。”袁傲策淡然道,“杀人的时候,不小心被他看到了。”

  “有多不小心?”

  袁傲策想了想,“好像是杀之前,不小心把他拎来挂在旁边的树上。”

  “……”纪无敌叹道,“那真是太不小心了。”

  朱剥皮抖得更厉害了,蹭蹭蹭地往后退了好几步,捧出好几把剑,送到袁傲策面前道:“请暗尊大人过目。”

  剑在他手上,咯咯铛铛地响。

  袁傲策扫了一眼,顺手拿了一把,抽出来,银亮的剑光顿时从朱剥皮的脸上闪过,把他吓得大叫起来。

  袁傲策不理他,手指在剑身上轻弹,剑身应声而断。

  纪无敌走到屋里头,挑了张椅子坐下来。那么多剑,一把一把断应该会很久吧。

  大约响了三四声之后,袁傲策突然“咦”了一声,“这是什么?”

  “哦,这,这是,大概是……”朱剥皮的声音陡然停住,过了会儿才结结巴巴道,“柴刀?”

  ……

  柴刀的刀字砸在地上,非常清晰。

  袁傲策森然道:“你觉得柴刀很适合我?”

  朱剥皮抬手,又拿着汗巾擦汗,陪笑道:“其实,我听江湖朋友说,像暗尊这样的高手,早已经飞花落叶即可伤人,刀剑之类的兵器,只是用来装装样子而已。”

  袁傲策道:“所以你给我一把柴刀装装样子?”

  朱剥皮颤得快要趴下了,“是下人一时、一时手快,拿错了,还请暗尊大人有大量,万勿放在心上。”

  纪无敌道:“这样吧,你出点银子,把这把柴刀赎回去吧?”

  朱剥皮二话不说从怀里掏出一大把银票,双手奉上,“请笑纳。”

  纪无敌纳得眉开眼笑。

  袁傲策也在笑,不过意味深长。

  端木回春望着桌上的剑,突然从中挑出一把道:“若是我没看错,这把是霜冷?”

  有名号的剑?

  袁傲策和纪无敌对视一眼,同时看过来。

  端木回春拔出剑,顿时感到一股森冷之气迎面扑来。

  袁傲策伸手接过,在剑身上轻轻一弹。

  剑身轻震,却是毫发无损。

  纪无敌高兴道:“阿策,等你死了,也有剑陪葬了。”

  ……

  袁傲策将剑拿在手中,掂了掂道:“是好剑,却不适合我。”

  “为何?”端木回春讶异道。

  “我的武功路数与它相左。若是普通的剑,我可以束缚住它。若是普通用剑者,它可以影响用剑之人。可偏偏,我们不属于这两种。”

  端木回春吃惊道:“这剑竟然能影响你?”袁傲策在江湖上绝对是数一数二的顶尖高手,若是连他都无法束缚住此剑,那当今天下还有谁人可以?

  像是看穿他的想法,袁傲策道:“的确有一人适合此剑。”

  朱剥皮连忙道:“若是暗尊喜欢,尽管拿去。”

  “不必。只要你放出风声说有这样一把剑在此,自然有人会来取。”袁傲策道。

  朱剥皮一阵肉痛。要不拿走,要不留下,何必这样模棱两可?这不摆明让他睡不安枕,老惦念着么?

  纪无敌道:“阿策,那你的剑怎么办?”

  袁傲策拿起那把‘柴刀’,“就它吧。”

  ……

  “啊?”朱剥皮震惊地看着他。堂堂魔教暗尊真的要带一把柴刀上街?不过他既然喜欢这把柴刀,刚刚又为什么要吓他?……总不会为了赎金吧?

  袁傲策不理他的惊奇和猜疑,兀自将内力灌输到‘柴刀’上。

  只听轻轻的剥壳声,那把‘柴刀’铁锈斑斑的外壳顿时裂开,露出一把通体纯黑的剑来。此剑比一般的长剑要短上一截,又比普通的短剑要长上一截,剑宽约两指,虽无霜冷般外放的森森寒气,却锋芒内敛,深如幽潭。

  袁傲策握在手中挥了两下,满意地点头。

  纪无敌手里死命地抓着银票,眨巴着眼睛望着已经看呆的朱剥皮道,“我可不可以不把赎金还给你?”

  “……”朱剥皮瞥了眼袁傲策,笑得很勉强,“当然、可以。”

  

真相无敌(一)

  纪无敌见自己和袁傲策捞了一大票,而端木回春还是两袖清风,于是好心提醒道:“地上的剑虽然裂了,但是剑鞘还完好无损,拿出去卖的话也能值几个钱的。”

  端木回春望着一脸肉痛相的朱剥皮道:“朱爷好意在下心领,在下只想问朱爷两个问题。”

  纪无敌和袁傲策自发地坐下来,倒了杯茶,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

  端木回春道:“不知可否请袁先生和纪门主先回避一下?”

  “不可。”纪无敌毫无打扰的愧色。

  端木回春又道:“那可否请朱爷和我出去谈?”

  纪无敌拼命地朝袁傲策眨眼睛。

  袁傲策一瞥蠢蠢欲动的朱剥皮,“你敢?”

  朱剥皮只好给端木回春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端木回春心中叹气。天下这么大,西宁也不小,怎么这么巧就偏偏让他遇上了他们?抱怨归抱怨,但是那件事他不想再耽搁,只能当着那四只竖起的耳朵道:“我记得请帖上明明写明,有一尊白玉送子观音像,为何今日宴上不见。”

  袁傲策和纪无敌对视一眼。原来端木回春要的是送子观音。

  纪无敌好奇道:“你把谁的肚子弄大了?”

  端木回春努力维持着嘴角的笑容,“纪门主说笑了,我从栖霞山庄出来,一路马不停蹄,怎么有时间做纪门主想象中的事情?”

  纪无敌点点头,“也就是在栖霞山庄。”

  端木回春不再和他搭茬,继续追问道:“朱爷可否相告?”

  朱剥皮惺惺作态地沉吟半晌,才道:“哦,我想起来了。那尊白玉送子观音是我从天竺带来的。是难得的精品,有一位来自江南的商人极为喜爱,所以在竞拍宴之前就出高价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