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中心。
梅玲担心地看着不远处的婷宜,低声对林凤说:“我怎么觉得不太对劲呢?”
“我也这么觉得。”林凤叹息一声。
“今天是周二,按说再有五天,婷宜和初原前辈就要订婚。可是,”梅玲皱眉,“婷宜却好像一天比一天苍白消瘦。”
“嗯。”
“你说,会不会是因为筹办订婚仪式,累到了?”
望了眼婷宜,林凤摇头说:
“不像。”
即使是累到了,也应该能浑身透出喜悦的气息,而此刻,婷宜静默地站在玻璃窗前,仿佛有种孤独正在将她吞噬。
一缕缕阳光投射进来。
心底如同有个黑洞,婷宜无法感受到任何夏日的温暖。昨晚,她等在初原的住院部楼下,她告诉初原,要和他商量订婚仪式的宾客名单和现场布置的鲜花。
她告诉初原。
她会一直在楼下等,直到他出现。
她相信他会出现,从小他就是细致温和的,他不会真的让她等太久。可是,她等来的只是哥哥。哥哥让她回去,说,太勉强会受伤。
太勉强会受伤……
她没有告诉哥哥,其实她早已受伤得变成了钢筋铁骨。她不可以屈服,否则那些随着岁月一道道累加起来的伤痕,该如何去消除。
训练厅的玻璃门再被推开。
百草和晓萤走进来。
“百草也不对劲,她最近更沉默了,练功也好像有点心神不属,”梅玲苦恼,“最奇怪就是晓萤,百草的不对劲还可以理解,为什么晓萤也变得古古怪怪,好像有心事一样。”
“我看你也不对劲了,”林凤横她一眼,“整天花心思在这些上面,没见你训练这么用心过。”
“你以为我想吗?以前多好,现在气氛这么压抑,”梅玲沮丧,“我都好久没有跟百草说过话了。”
“后来我想了想,实在想象不出来百草去‘挑逗’廷皓前辈的样子。”梅玲寒了一下,“可是难道是婷宜撒谎?不,婷宜不像是会撒谎的人……”
“帮我压腿。”
林凤喊道,终于止住了梅玲无尽的烦恼。
******
车站。
蓝色的列车渐渐加速,向远方开去。
直到再也看不到列车的影子,百草才缓缓收回视线,她在心中祈祷,希望若白的爸爸妈妈可以永远健康,从此无病无忧。抬起头,她看向身旁的若白,发现他这段日子瘦了很多,幸好因为父亲的身体痊愈,他的精神还是很好的。
“百草。”
两人并肩走向出站口,若白的声音静静响起。
“嗯?”
百草应道。
“……谢谢你。”
听到若白这么说,百草的脸红了一下。她忽然有点不知所措,又有点紧张,飞快地看了看他,她不安地说:“那……那我可不可以……请求你一件事情?”
若白站定脚步。
他凝视她。
手忙脚乱从背包里翻出一个纸盒,她递向他,心虚地咬了咬嘴唇,说:“住院费还剩下了一点,我昨天去买了一个手机,想……想送给你用……”
若白怔住。
“很便宜的!”百草急忙说,“我以前一直以为手机很贵,结果去柜台问了问,这种最简单的手机,能打电话和发短信,只要二百多块钱就可以了!”
见若白并没有接过去,百草垂下头,低声说:
“这次之后,我觉得有手机是很重要的,否则,万一有了事情,该怎么联系呢?而且,她们正好在做活动,买一送一!”
说着,她兴奋起来,眼睛亮亮的,将背包放在地上,她又掏出一个纸盒,将它们全都打开了——
一只是白色的手机。
一只是黑色的。
“二百多块钱,一共两只!”百草高兴地把那两只手机都举起来,“很划算对不对?”
“你喜欢哪个颜色?”看了看他,她小心翼翼地建议说,“你的名字叫若白,不如你就选白色的,而且我觉得白色的更好看些。”
若白默默从她手中拿走黑色的那只,问:
“手机卡有了吗?”
“有了,已经放进去了!”
见他终于肯收下,百草开心极了,顾不得在意他选的并不是她觉得更适合他的白色。按下她的手机号码,若白听到音乐响起,是一个男声的吟唱——
“……
思念是一种很玄的东西
如影随行
无声又无息出没在心底
……”
“是专柜小姐帮忙设定的铃声,”百草兴奋地说,“她说这首歌很动人,很好听,两只手机都是这首歌。”
“……
我愿意为你
我愿意为你
我愿意为你忘记我姓名
就算多一秒停留在你怀里
失去世界也不可惜
……”
安静的站台上,歌声低沉婉转,听着听着,百草的脸突然窘得通红。她在专柜只听了前几句,觉得很好听,可是没想到后面的歌词……
“我换一首!”
尴尬地想要换掉这个铃声,可是她慌乱中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操作。
“走吧,道馆的晚课训练快开始了。”
将两个手机纸盒收好,若白帮她拿起背包,向出站口走去。又弄了几下,还是搞不定换铃声的事情。渐起的晚霞中,百草只得放弃,脸红着追向若白的背影。
******
夜晚。
贤武道馆。
“对不起。”
窗外一轮圆月,浅黄色的榻榻米上,初原神情凝重,向婷宜的外公和父亲深躬不起。在他身前,万老馆主的面色很难看,方石基的脸沉着,廷皓也眉心紧皱。
犹如灵魂在梦游,婷宜的背脊僵硬,面容苍白得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