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瘴龙潭之中,隐已然伏诛,失去一位天道裁决者的煽动与庇护之后,兔妖族似乎才看清了此刻全族所处的险峻情境,落在一向心狠手辣的妖王太攀手中,他们全族哪里会得一个好下场!
兔妖族的族长老泪纵横地瘫倒在地上,深恨自己的糊涂。几日前,他的孙子阮瓀回来,劝他与尹老划清界限,他却听信了尹老的蛊惑,反而恨阮瓀不争气,没能得到那位大人的宠爱才被遣散回来,一气之下便将阮瓀禁闭起来,让他闭门思过。
任凭阮瓀如何解释争辩,他也听不进去,一心只信那尹老的话,如今,只能落得一个这样的下场。
太攀抓了隐之后回到了九幽妖王宫,不久,妖族的亲信精兵便结队而来,带着妖王陛下对叛族的惩处口谕,前来行刑。
数万兔妖族,被夺了修行天赋资格,抹去神智后,投入凡间的山林原野,然后变成凡人们的盘中之餐,自此,妖灵一脉之中,兔族被永世除名。
此事过后,妖魔二族,举族震慑,那些眼红兔妖族在谷神这里得了好处的蠢蠢欲动之徒,也再不敢对太攀生叛变之心。
清除了兔妖族之后,太攀心情大爽,一扫几日前的郁结。此刻内忧外患,尽数除去,太攀便开始考虑妖魔二族下一步的发展方向。当务之急,便是先拥玄谷为万灵之主。
诚然,玄谷此刻已经是真正的无冕之王,但还需一个昭告三界的仪式,让玄谷,或者更准确地说,玄谷所代表的权力集团,名正言顺地受万界朝拜敬仰。
善于玩弄权术的太攀很明白这加冕仪式有多么必要,现在来说,如果没有一场浩大的加冕仪式,玄谷只能像是一个天下第一的剑客,单打独斗,却没有号召力。但是若以她为首,凝聚成一个权力集团,那便可以代表一方势力,从而凝聚号召更多的群体,震慑八方。
而太攀此刻所代表的妖魔二族权力集团,愿意作为玄谷铺垫万世霸业的基石,成为谷神无上权力的一部分。
如果他能被玄谷所接纳,那凡间人族,连同帝灏率领的神族,便都是不值一提的渣滓尘土!一统三界万世的雄图霸业,在谷神的率领之下,顷刻间,便能一步登天地实现。
到时候,他若能坐上君后的宝座,便是玄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于是这段时日,太攀天天去玄谷那里走动得十分殷勤积极,目的便是劝玄谷称帝加冕,故而连日日看到玄谷身边的凤笙与萝烟两只莺莺燕燕,都忍下了。
今日,妖王陛下又来劝。玄谷懒洋洋地闭着眼半躺在榻上,头枕在凤笙胸膛上,衣衫不整,一头青丝散在一旁,萝烟跪在榻下,手持着梳子,在轻轻地替玄谷梳理。
萝烟看见太攀进来,微微点头致意后,在玄谷耳边唤道:“大人,妖王陛下来了。”
“嗯。”玄谷没有睁眼,只含糊地应了一声,才像是对太攀说的,“坐吧,今天又想到什么让我称帝的好理由了么?”
前几日太攀已经和玄谷提过,愿意拥她为万灵之主,并且将称帝之后的好处说了个天花乱坠,临了玄谷懒洋洋打了个哈欠,只说了一句:“太麻烦了,不干。”
一句话让太攀满腹经纶胎死腹中,回去之后,他痛定思痛,和帝师北辰又商量到半夜,来来回回又和玄谷说了好几次,如今,为了让玄谷称帝,太攀就差承诺给玄谷为奴,脏活累活他来,享乐快活她去这样丧权辱国的底线条件都给了,然而玄谷却还不松口答应。
玄谷究竟是什么心思,太攀一时琢磨不透。按理说,若她真没有称帝的心思,应该早就不耐烦了才是,哪里还会花时间特意来听太攀的废话。可实则不然,玄谷不止有耐心听太攀的话,而且把太攀的底线压得一次比一次低。
最后太攀和北辰讨论之后,才恍然摸出了玄谷的几分意思——只要太攀戳到了她的痒处,给出了符合她预期的条件,她也并不是不可以称帝。
这样深沉的心思,连北辰这般聪慧的人,都不得不感叹一句,不愧是曾做过天帝接班人的小帝君,他们在她面前玩弄权术,到底还是太嫩了些。
玄谷显然是要压榨干净太攀作为妖帝的一切价值,北辰甚至猜想,此刻玄谷内心的想法,也许是:既然你们要跟我讲权术,那我便和你们玩一玩。
还真是个相当无情且清醒的人呢。
玄谷所要的,究竟是什么,让人无从猜测,太攀与北辰,也不得而知。正当他们二人为此事绞尽脑汁,太攀想着还有什么理由能打动玄谷时,外出整军多日不见人影的昔日战神白尧,终于是忙完了这一段日子,来寻玄谷复命了。
白尧从宫外进来,看到太攀也在场,略略惊奇之后,只瞥了对方一眼,便再没有理睬,拱手见过玄谷道:“大人召我回来,所为何事?”
原来此番是玄谷召白尧来的,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太攀竟然半点都不知道。
正当太攀心中涌起了一丝难以言述的受伤感时,玄谷突然指着他,对白尧说:“太攀想拥戴我做天下的帝王,你以为如何?”
白尧明显一愣,低头躬身立在原地,一时没有发话。
太攀不知道玄谷特意向白尧问这话的用意,他频频侧目看那威武的战神将军,也想知道对方会给出一个什么样的答案。
白尧似乎思虑了良久,才缓缓沉声道:“未尝不可。”
他也是支持玄谷称帝的,这个答案,虽然出乎太攀的意料,但却得他心意,如此,太攀再看白尧,眼神中便多了几分赞赏,觉得他比当初被封印在忘川河底时,还要更顺眼些。
“哦?理由呢?”玄谷对白尧,亦如对太攀那样,要他给出理由。
“若您能为帝王,那天下再无能辱您伤您之辈……”
玄谷睁开眼睛,面无表情地看着穹顶。显然,白尧的话勾起了她许多并不愉快的回忆。她道:“就算现在,也没有人再敢伤我辱我。”
“这只是其一。其二,您原本就是帝君的继承人,合该继承天道帝君之位,成为天下的帝王主宰,只不过后来世事难料,出了纷乱,您才陨落。如今,灏窃据帝位,与三千天道为虎作伥,您正应该挺身而出,以正君威……”
玄谷听完,叹道:“你虽像我,却不得我心。”
太攀与白尧俱是一楞,显然白尧也并未将玄谷真正的心意,揣摩到点子上。玄谷的话不由又让白尧想起了最善于揣摩她心意的扶鸾,若是扶鸾在这里,定然是会说出让玄谷最满意的答复——扶鸾永远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
这就是白尧这万年之间,心中一直对扶鸾隐有不满的原因,就算先前前尘尽忘,潜意识里白尧也非常不喜欢扶鸾,爱与对方暗地里攀比怄气。
太攀正体会着玄谷对白尧说的这句话的潜藏之意,有听玄谷问起白尧另一件事:“诛神军训练得如何了?”
白尧正色道:“已经编整成队,训练得也初见成效了,只差一个实力相当的合适对手,为诛神军祭旗!”
白尧已经派人去往人间那几处被天道裁决者占据的秘境查探,只待时机成熟,便领军过去,先诛杀一个裁决者,为他这新组起来的诛神军祭旗立威。
“先前妖王陛下倒是抓到一个裁决者,我废了他半身修为,正好给你拿去练手。太攀,你将那隐关在何处了?”
“就在妖王宫地下的密室之中锁着……”自那日玄谷将一朵花掷在那个天道裁决者身上之后,那变成了黑色的魔花就长在了隐身上,并且让他拥有了某些奇妙的特质。简而言之,便是那个隐即使被杀死,也还是会像花败了又开一样,重新活过来。
太攀奉玄谷之命,将隐关押了起来,日日要动用万箭穿心烈火焚烧的大刑,让他死上一遍再重新活过来,故而这段时间,隐过得十分痛苦,生不如死。一日北辰从那关押隐的密室中回来,与太攀说起里面隐的凄惨哀嚎,就连生性残忍的妖魔见了,都要为之动容。
“你带着白尧,去提人吧。”萝烟终于为玄谷绾好了发,她坐起来,对白尧和太攀说,“半个月之后,我要看到诛神军真的有能为我诛神的实力。另外,广邀三界万灵,半个月之后,我要在此加冕为帝。”
……
从玄谷那里出来之后,太攀与白尧一同走在去地下密室提人的路上。太攀此刻非常兴奋,他心情激荡,甚至忍不住和白尧多说几句,多是些流于表面的恭维之语。
白尧本来对妖魔一族,天生恶感,但在人间时,因为和北辰共事过一场,对妖魔倒是改观了不少,又因为先前太攀化身金龙,与他一起护过玄谷,对太攀还算有不错的印象,只要这妖帝不要往玄谷大人身上贴,便不会惹得白尧暴躁护主,和他撕打。
现如今,太攀和白尧又一起共事,侍奉玄谷两人都心甘情愿,碍于此刻“同僚”的身份,白尧也没有拂太攀的面子,虽然疏冷,倒是应了太攀的话,一路上气氛还算融洽。
到了妖王宫地底密室,太攀和白尧来的时候,隐刚受了万箭穿心之刑,又被苍焰之火烧得彻底不成样子地消亡“死掉”了,不一会儿,却又重新凝出了形体,复活过来。两人目睹了全程惨况,却没有谁表露同情。
太攀甚至兴致勃勃地向白尧介绍,刺在天道裁决者隐身上的箭,便是他最近根据“欲/望之道”凝成的箭矢,有杀人诛心的神效,还有焚烧隐的苍焰,也是经他改良过的,触之便会让神魂痛不欲生。
白尧面无表情地听完,仿佛一只冷血动物一般毫无反应。
太攀看他神色,还以为对方被这样残忍的手段震慑住了,心中不由暗自得意。他哪里知晓,白尧只是看着被惩罚的隐,陷入了沉思罢了。这个天道裁决者的下场,与当初的清致何其一样。这又让白尧想起之前,玄谷对云易所做的事情来。
他们对玄谷所作的一切,最后都加倍返还在了他们身上。
很惨吗?的确很惨。
可现在若是同情他们,又有谁去同情当时的玄谷呢?
一切,都是玄谷对这个世界的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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