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两人转过园林中精心修剪出来的曲折小径,在灌木夹道中缓步穿行着。
“雪师姐,能告诉我你为何一定要参加升仙大会吗?”青年石牧开口问道。
西门雪听罢,面色微微有些异样,沉默了半晌后才开口说道:“石牧,你可曾有过命不在我,身不由己的感受?”
青年石牧听罢,沉默了起来。
石牧漂浮在两人头顶,却也不由得陷入了思考中。
从大齐国那个偏远的小渔村开始,一路走来,石牧虽然未能事事如意,但每走的一步,都是他自己的选择,虽然有许多遗憾和无奈,但似乎并未有过那种完全无法掌握的时候。
“没有。”青年石牧摇了摇头说道。
“我的故乡在大秦国崤兰山以北,自出生之时起,就无父无母,是被叔父叔母养大的。在我七岁那年,他们将我卖给了一个戏班去做杂工。我随着戏班在大秦国一路漂泊,做最脏最累的活,吃着最少最差的饭,时刻小心着,丝毫不敢生病。因为一旦生病,我就会被戏班遗弃,他们不会浪费钱来为我治病。尽管如此,后来到了大齐国境内后,我还是意外地生了一场大病。濒死之际,我被戏班班主扔在了道旁等死。幸亏那时候遇到了我的师父,她救了我,带我回宗门,教我术法,所以才有了现在的天阴姹女。”西门雪三言两语就将自己的过往经历说了出来,她的神色虽然淡然,但石牧很清楚在这背后的,是无数艰辛的苦难。
正是因为能够明白这些,石牧当年才没有执意阻拦西门雪参加升仙大会。
青年石牧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能说出口。
“虽然那时候我才只有十岁,但我也已经明白了,若想要掌握自己的命运,不再被抛弃,就必须成为能够主宰自己命运的强者,如今升入仙界便是摆在我面前的一条坦途。而且,师父她老人家一生的夙愿就是能够飞临仙界,看看更高处的风景,我有责任替她完成。”西门雪继续说道。
“雪师姐,我明白了。”青年石牧低声说道。
于是两人不再说话,沉默地并肩而行。
“吧嗒”
一地雨点从夜幕的铅云中坠落下来,砸在了青年石牧的额头上,溅开一朵晶莹的水花。
紧接着,“簌簌”的声音越来越大,淅淅沥沥的小雨遮蔽了整个天空。
石牧浮在半空中,万道晶莹雨线穿身而过,他却没有丝毫感觉,只是垂头朝身下两人望去。
那两人在小雨中缓步走着,没有动用术法避雨,也没有快步离开,而是保持着原先的步调,在园林中慢走着。
小半个时辰后,两人来到了花园门口。
西门雪的白色衣衫已完全贴在了身上,更显得她身体玲珑起伏。
“今天听了师姐一席话,真是获益不浅,师姐真不愧是我三国七宗的天才。”青年石牧口中说着这些话,眼神却在有意无意地避开西门雪的身体。
西门雪也发现了他的窘态,却不甚在意,只是说道:“石牧你太谦虚了,师姐跟你差不多大时,在地阶武者面前肯定是逃不掉的。”
石牧漂浮在两人上空,眉头紧凑的看着两人,面上浮现出一丝复杂之色。
他知道,分别的时刻到了。
“雪师姐留步,希望师姐早日进阶天位。”终于,青年石牧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石牧,有缘再见……莫要忘记了你答应我的事。”西门雪掠了一下额头垂下的头发,嫣然一笑道。
石牧从上空俯视着西门雪,看到她的一颦一笑,心中莫名一痛。
他知道所谓的升仙大会乃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阴谋,而西门雪一旦升仙,便是步入了天庭麾下,日后两人虽然实力境界越来越近,还会有一些交集,却也不可避免的彼此相悖,越走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