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南苇毫不犹豫道:“好。”
徐凤年有了一瞬的失神,这个出口轻巧的字眼,他似乎也曾对人说过。只是徐凤年很快就恢复常态,点头微笑道:“那我就只能显摆一下世子身份了,跟胭脂郡太守大人打声招呼,给你置办一座不会被人打搅的私宅。”
徐凤年问路问到了太守府邸,不凑巧郡守大人也带着一大帮家眷跟百姓众乐乐去了,练就一双火眼金睛的门房见他气态不俗,就让他在偏门小房内坐着,等了足足两个时辰,连那位门房都有些佩服这个年轻人的耐性,期间多次殷勤嘘寒问暖端茶送水,这自然是徐凤年借了胭脂谱上裴美人的光。郡守洪山东乘兴而归时,揉了揉眼睛,他这辈子还踏足过北凉王府,没认出那位公子哥,但认出那名只能站着的“扈从”,大将军的贴身侍卫徐偃兵!有一年大将军巡视边关,途径胭脂郡城,洪山东有幸见过一面,此人竟是有资格跟大将军一同坐着饮食喝酒,记忆尤为鲜明深刻。徐偃兵都需要站着,那么坐着喝茶的年轻人是谁,洪山东又不是缺心眼的傻子,顿时就敛神拂袖,扑通一声跪地,拜见了这位莅临寒舍的世子殿下,一大堆拥挤在小屋门外的洪家子孙都瞪大眼睛,年龄稍大的,知晓了人情世故,有些畏惧,年龄小的,干净眼神里则充满了童真童趣的好奇。别看一郡父母官的太守府邸门槛不算低,可府上迄今为止接见官员中官帽子最大的,也不过是上任幽州将军。世子殿下是多大的官?等这个年轻人将来穿上正黄蟒袍当上北凉王,全离阳就都知道有多大了。
在书香浓郁的书房密谈,洪山东从头到尾都没有胆子去看一眼裴南苇,知道这位没有什么明确名分的女子会在胭脂郡住下后,也是有惊没喜,他洪山东倒是不介意把她当一尊女菩萨供奉起来,这是他应该做的,未必是什么功绩,可自古红颜祸水,万一出了丁点儿纰漏,那他原本还算一帆风顺的仕途可不就走到头了?只是世子殿下开了金口,那他洪山东就只能咬碎牙齿也得挤出笑脸应承下来。当夜太守大人就折腾出来一栋有山有水的雅致宅子,徐凤年顺便让死士寅暗中跟胭脂郡谍子打声招呼,死士寅本就是个积威深重的大谍子,对此类勾当熟门熟路,自可办得滴水不漏。然后徐凤年弃了那辆已是多余的马车,跟徐偃兵两骑连夜出城,赶赴并不陌生的倒马关。
裴南苇走下马车的时候不忘拎着那顶帷帽,仅有两名上了岁数婢女的幽静宅子,她站在院子里不言不语,直到去房间睡觉前,丢了帷帽在院子,在屋内梳装柜上瞥见几盒很精致讨巧的名贵胭脂,冷笑道:“都是累赘。”
看似值钱的物件,有几样是真正值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