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不在北凉边关,换成别处,例如蓟州,例如两辽,遇上北莽骑军南下入侵,徐凤年如果只是置身事外的武评大宗师,一样会与某些江湖宗师如出一辙,只是痛痛快快厮杀一番,然后一样知难而退,不会有那种当仁不让的誓死不退。
柴青山,薛宋官,韦淼,毛舒朗,程白霜,嵇六安,等等。
这些已经身在拒北城或是即将进入拒北城的中原宗师,徐凤年凭什么要他们死战凉州关外,以血肉之躯抗拒北莽数十万铁骑?
闭目养神的隋斜谷睁眼后打破沉默,低声道:“天能发生万物,也可肃杀万物。徐凤年,你当真不怕?”
徐凤年笑问道:“这是澹台平静说的吧?”
隋斜谷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隋斜谷起身走到窗口,魁梧背影显得有些寂寞,老人自嘲道:“剑术剑意两事,我曾经自认不输任何人,但很奇怪,我向来不喜欢佩剑,倒是喜欢暴殄天物地以名剑为食,也许当年李淳罡说得对,我隋斜谷根本算不得一名剑士,那我到底算什么?都活到了这把岁数,再来跟自己问这个问题,也真是可笑。”
徐凤年在隋斜谷离开书房之前,又提出了一笔新买卖。
吃剑老祖宗在错愕之后,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大步离去。
老人走出书房后,缓慢走在廊道中,突然转头望向庭院中那棵郁郁葱葱的临窗枇杷树。
而年轻藩王没过多久也离开书房,将一封刚刚写好的密信交给刑房一位拂水房头目,两人一起走出那座厢房,年轻藩王最后脸色淡然地叮嘱道:“你把信交到他手上后,就跟他说,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就当我徐凤年求他做这件事。”
那名年迈谍子咬紧牙关,一言不发,只是使劲点头,然后领命快马离开藩邸,离开拒北城。
徐凤年站在台阶上,安安静静眺望远方,秋风阵阵,无声而过。
北莽大军即将兵临拒北城,有人生前做身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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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年轻藩王轻轻转过身,仰头看到肩并肩坐在屋顶的呵呵姑娘和朱袍徐婴。
他对她们做了个鬼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