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贺兰悠那熟悉的神情--一般来说他如果露出这种神色就是有人因他倒霉了--试探的问:“你干的?”
贺兰悠笑而不语。
我舒一口长气:“那他可以叫手下拿下我啊。”
贺兰悠秀眉一剔:“他是想玩玩你们呢,在他看来,你们反正跑不掉了,他武功受限不过三日,而你给你师傅解毒也要三日,等你们毒解了,你们也出不去了!”
我怒从心起:“你还有脸说!若不是你伤了我师傅,我们又怎会自投罗网!”
贺兰悠立即沉默下来,半晌,轻轻道:“这件事……怀素,也许以后你会明白的。”
冷笑了一声,最终我欲言又止,贺兰悠难以掩饰的苍白和衰弱令我心里的担忧与焦虑超过了对他的愤怒,此刻,眼前,清冷月光中,这斜倚榻前的少年如此疲倦,令人不得不想起,过往二十年,那些怨恨,背负,磨折,时刻的警醒,永无休止的斗智斗力,提防与被提防,阴谋与反阴谋,一直都如巨石般沉沉的压在他略显瘦弱的肩上,无人分担,永难卸落。
这是怎样的一种痛苦?
沉默半晌,我转过身,背对他道:“你这里屋子多,我们稍候便自己找地儿歇了,也不劳你招呼,好生养伤吧。”
贺兰悠静了静,半晌,在我身后轻咳:“怀素……”“
我顿住脚步,听见他缓缓接道:”……不要怨我。“
我久久的伫立,背对他,不敢回头。
我怕回头,会被他看见我眼底因这一句话引出的泪。
只淡淡道:”闲话少提,你好好休养,只是后日便是我师傅毒发之期,说不得,也只好辛苦你了。“
顿了顿,我又道:”待你解了我师傅的毒。咱们,从此两不相欠,恩怨一笔勾销。“
我已不想再问贺兰悠伤近邪是何原因,总之那不会是紫冥教主的授意,然而贺兰悠有多少秘密,我已无心去一一破解,因为我悲凉的预感到,我和他,也许根本不会是同路人。
他沉重的背负,神秘的身世,难以尽诉的生存挣扎,触目惊心。
我并不畏惧这些,然而我感觉到他的推拒之心。
他前行的路上,也许有铁血,有风烟,有复仇,有杀戮和血腥。然正因如此,他推却人世间一切可能软化心志的感情。
今日他的拼死维护,想必对他是难得的牺牲,而我已误他良多。
那么,贺兰悠,如果这崎岖道路你不打算和我同行,如果我的存在会阻碍你的雄心,那么。我便远远的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