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奇形的似软似硬的武器令我几乎惊出了一身冷汗,照日剑铿然出鞘,点染出亮白的剑光,宛如星棱遍洒,锵锵锵锵连响,以快打快,已将那物一一拨飞。
光华一收,我抿紧嘴,头也不回的倒掠而出,嚓的一声,已扯下书房里阻隔光亮的重重帷幕,月光顿时大片大片的泻进来,照得室内纤毫必现。
“哧”的一声轻笑,笑声低微,然音色慵懒,曳曳拖出一个令人心荡神摇的尾音,在这迷离深浓夜色里,媚得似要开出花来。
对面,宛然而立的女子,黑衣紫披风,寒冬里居然是纱质的衣料,裹着曼妙婷婷的身子,那曲线美丽流畅得令人惊叹,带着与生俱来的野性与魅惑,媚艳的气质浑然天成,纵然衣服齐整,不曾露出半分肌肤,然而那风情,便是呼吸间亦可令人神移。
面容却掩在一袭紫纱后,只露出微带琥珀色的明媚眼眸,眼波如酒,中人欲醉。
一张网状的物事,执在她雪白柔荑中,网色亮银斑驳,网结处冷光闪动,轻轻一动便流光如水,衬着她指上满满的五彩斑斓的奇形硕大戒指,华美灿烂之极。
我却知道,那东西看起来美的很,却是要人命的。
她也在打量着我,声音里带着笑意,然而面纱外的眼瞳深处,情感冷漠如死水。
“呵听说你是郡主?美且尊贵,还有一身好武功,嗯,看起来也不笨这就是他看中你的理由?”
我细细分辨着她微有些奇异的口音,却对她的话忍不住皱眉:“他?贺兰悠?”
那女子目光缓缓的瞟过来,三分寒意三分喜意:“可是,我还是觉得,他在选女人的眼光上”
“有问题!”
末三个字的余音未尽,她的身影突然从原地消失,下一瞬,鬼魅般突然出现在我身后,流光一罩,以不可能的角度,将那暗藏利器的丝网向我当头罩下!
我冷笑一声,不避不让,细长的银丝一闪,直直至她网眼间穿出,射向她眉心。
那媚意天生的眸子,微微流露出一丝惊讶之意,身躯奇异的一扭,连着那原本以凌厉之势袭来的网,忽地又从原地消失。
烟雾淡淡腾起,遮蔽视线,她的身影摇曳如镜花水月,连笑声也缥缈模糊,宛如来自另一世界:“够狠可是,你还不是我的对手!”
呼!
淡淡的黑影连同明亮的刀光猛地撞向我怀中,如同流星划越天际般追缀不及,上一瞬尚不知她在何处,下一瞬她已经摆出要和我同归于尽的态势。
我忽的直挺挺往后倒下去。
啪!后背贴地,照日剑直竖而起,锋锐无伦的剑尖,直指上方。
倒变成她向我剑尖撞来一般。
那女子咭的一笑,目色里惊异之色益浓,半空里硬生生一个倒扭,柔曼的身子竟然不似人身,生生给她扭成了麻花状,竟将历来最难改势的俯扑姿势,忽地转为仰面朝上,手腕轻划,那五彩戒指突地弹开,化为两柄极小匕首,一左一右,闪着幽幽蓝光,电射而出!
我正待翻身避过,忽听窗外人声:“原地起!”
不假思索,双手一按,指尖蕴力,原地倒翻而起,蹿出一丈开外。
夺夺两声,那匕首钉在我先前躺卧身侧左右地面上,入地三分。
我这回真的惊出一身冷汗。
好狠的心思,好诡异的武技,好厉的眼,好强的轻功!
她那两匕首竟不是射向我,而是算准了正常人在卧倒状态下见有来袭定会向两侧翻滚,抢先封死了我的退路,我若习惯性翻身躲避,此时已中了她的招。
尚未站定,她在丈外遥遥将手一扬,我眼角觑见蓝光一闪,猛地偏头,嚓一声,尖利的匕首擦着我肩畔飞过。
一缕长发,飘飘扬扬落下地,宛如黑雪。
我自下山何时吃过亏来?这女人还真是异数,淡淡浮起一抹笑,我猱身扑上。
她目中阴冷的光芒一闪,冷笑一声,身姿如风中莲,摇曳之间已自迎上,这回两人都以快抢快,啪啪啪啪接连数声,已交手数招,又霍地分开。
我旋身一转,转至窗侧,理了理断了一截的衣袖。
她则直直退到墙角,脸色微微发白,执网的手,留着的光滑莹润的长长指甲,突地掉了一对,落在地上,噼啪有声。
显见里面藏了暗器。
我叹了口气,自己果然还是赢不了她,出尽全力,不过断其指甲。
敲敲窗,我道:“师傅,劳驾,她身上的东西,须得留下来。”
那女子闻言一怔,霍地抬头,看向行云流水般滑入窗内的近邪,眼瞳慢慢的收缩,她这般身手,自然看得出近邪的实力。
近邪随随便便走向她,手一伸:“拿来!”
那女子微偏头,笑睇近邪,“什么?”
近邪哪肯和她多说话,伸出的手突地一反,一抓之间便到了她颈项,五指虚虚扣着她咽喉,目光比冰水更冷的看着她。
我施施然笑道:“这位姑娘,你有兴游玩燕王书房,我管不着,不过你在书房暗壁里取得的东西,我却很有兴趣,想向姑娘取来一观。”
她娇笑,满不在乎掠了掠鬓发,简单的动作也做得媚态横生:“哦,可以。”
我怔了怔,有这么好的事?
却听她道:“不过我为什么要给你?你又没打赢我,就算要给,也得给比我强的人才是。”
我讪讪然的干咳一声,这女人和贺兰悠有的一拼!
她微笑着看向近邪,那笑容,居然媚丽里微含高贵之气,毫无风尘气息,只令人觉得光艳,“你很强,我知道我不是你对手,喏,给你。”
说完便干脆利落去怀里摸索。
近邪缓缓缩回手,但仍以气息锁住她的举动。
然而很快他就放下手,不管不顾,刷的转过身去。
我瞪大了眼。
她她她在脱衣服!
月色下的书房里,男子身前,那女子曼妙的在去衣,仿如飞天一舞,这重重纱幕掩映下的娇媚女子,对自己的一切有着超乎寻常的自信,自信自己的美,可以化腐朽为神奇,如这有伤风化的举动,她做来,不带肉欲的浓香,却是飘逸的,凋零的,哀伤着,一寸寸凄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