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悠默然,半晌悠悠一叹,唇边一抹微冷的笑,道:“好,你莫要后悔。”
我奇异的看他:“你救醒人家,我后悔做甚?”
贺兰悠不答我,只微微一笑,五指一抹,五枚暗紫长针在夜色里熠熠生辉。
我转念一想,惊道:“九针激魂?”话一出口立觉不对,这明明是五针,可是当初在紫冥宫,我记得贺兰悠就曾经对自己施过此针,那次可确确实实是九针。
贺兰悠笑容可恶的温柔:“哦,我改进了,对于武功低微不堪九针针力的人,五针也就差不多了,可解一切神智昏迷内力封锁经脉僵滞之症,虽说必定要折阳寿二十年,且每月至施针时刻必痛不欲生,不过既然郡主不愿出手相救,也只好请这位官爷委屈一二。”
我呆了呆,反应过来时立时便要出手,贺兰悠却根本不给我反悔的机会,反掌一按,五针飞射,刷刷连响,齐齐没入那崔总旗胸膛。
我颓然放下手,贺兰悠却依旧不肯放过我,微笑着拍了拍微微蠕动的崔总旗的脸:“这位官爷,你该好好谢谢慈悲仁心的怀素郡主,若不是她和我斗气,你还要在这烦扰浊世多挣扎二十年,那该多痛苦。”
我气得一个倒仰,手指已恨恨按在了腰间照日剑上,此时月上中天,月光透过稀疏的枝叶透过来,洒在面前这个人温雅的容颜上,却不知是月光霜白,还是他容色雪白,只觉这一刻他分外玉生寒水笼烟的眼眸,令我手指突然僵冷。
却听铿然轻响,沐昕的剑已轻轻搁在贺兰悠颈上,明亮的剑光,反射月色,似一段微微荡漾的冰河,越发映得贺兰悠容光灿然。
“贺兰公子,何苦欺人太甚,无故伤人?”
贺兰悠神色如常,甚至不顾沐昕长剑横颈的威胁,缓缓转首看向他:“哦?既已无心,何来有伤?”
随着他转首的动作,一缕鲜血静静流下,顺着剑上凹槽,滴落衣襟,在静寂的夜里,听来分外动魄惊心。
沐昕手掌稳定,毫不动摇,似永不会因外事有丝毫动弹,“你愿意伤着自己,我也管不着,但你欺负怀素,却非我可忍。”
贺兰悠笑起来,明媚如花:“欺负?好,好个重情重义的沐公子欺负哈哈哈哈”他越笑越开心,剑锋上的血越流越急,却恍似毫无感觉,转向我,“郡主,你感不感动?我好像都感动了呢。”
我紧了紧手指,退后一步,贺兰悠明丽笑容和平静眼神里有一些令我无法感知的东西,幽光闪耀,宛如有质,撞入心扉,令我咽喉干涩心头巨跳,竟然无法说出任一个字来。
贺兰悠笑了许久,才将浑身的抖颤平息下来,低头想了想,忽道:“沐公子,你把剑搁我颈上做什么?我可是记得很清楚,某人曾经发誓不伤害我。”
沐昕不为所动:“那是在你不伤害怀素的前提下,不过你放心,沐昕向来不自食其言,今日你流多少血,我赔你多少就是。”
他说得轻淡,我却听得心惊肉跳,这两人是怎么了,中了邪了么?怎生闹到如此地步?沐昕反应也算正常,可贺兰悠犯得着这般和我赌气?他不是一向漫不在乎?
上前一步,我正待说话。
却见贺兰悠斜眼一睨沐昕,悠悠道:“说话可要算话。”
沐昕淡淡道:“自然。”
“那好,”贺兰悠笑道:“那么就请你赔我,你的心头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