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霍然抬头,看我。
我负手,看她。
看她,那脸色,渐渐白成四壁的颜色,甚至生出了死色的灰,目中的光,却是激烈喧腾似燎原烈火,瞬间席卷,然而又极快的熄灭下去,如同暗夜风雨里燃起的烽火,被狂风呼的一下吹倒,连火星都不留。
我想我的目光,定然与她的目光成楚河汉界般不可融合的对立,尔如何炽烈,我便如何冰冷,尔如何疯狂,我便如何平静。
只是两个人的心,是否如此刻眼光流露一般情绪?
这般对望了半晌,她忽然伏倒在案,拼命咳嗽,空寂的室内回荡着她撕心裂肺的嗽声,反而越发静得生出瘆人的味道,我负手立于她身后,目光远远看向窗外,心中却空无一物。
我不知道此刻的袒露,对她来说是幸运还是残忍,我原可以,仗着她并不知晓我已窥破了她,将她玩弄股掌之上,看她在我眼前,乔张做致,丑角般欲盖弥彰,再狠狠揭破一切,将她折辱,为我自己,为姑姑,酣畅淋漓报了这血仇。
然而当我真正站到她面前时,我却突然心软。
如同不容仆人轻慢她一般,我也不容我自己趁人之危。
我的妹妹,我终究无法以冷静恶毒的心志,噙一丝戏耍的微笑,慢慢对付你,即使也许,你曾这样对付过我。
我迫不及待的揭破你,我对我自己其实很失望。
可是我厌倦了绵里藏针的对话,厌倦了迂回曲折的试探,厌倦了明明是流着同样血脉的姐妹,要为了一些可笑的理由,不停的互相攻击,力图从心志和肉体的各种可能,摧毁对方。
熙音,我保全你的自尊和骄傲,取去你的性命,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