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然渐暗,国阿辇斡鲁朵大营前,士兵们列队整齐,静静地等着。但是那个本来应该到的人,没有来。
罨撒葛依旧昏『迷』不醒,高六已经令御医在为罨撒葛扎针,但却连扎几针都没用。
粘木衮怒道:“为什么还不醒过来,你这庸医!”
御医畏惧地道:“扎针之术是能够刺激病人,怎奈皇太叔背疽之症已经恶化,毒入心肺,『药』石罔效。”
粘木衮暴燥地道:“我不管,若是大王日落之前醒不过来,你就去死吧。”
御医只得继续扎针。
在天黑之前,罨撒葛终于醒了过来。
粘木衮大喜,推开大夫,冲到罨撒葛面前连声唤道:“大王,大王。”
罨撒葛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模糊,慢慢看清眼前的一切,才道:“粘木衮,是你。”
粘木衮急道:“大王,国阿辇斡鲁朵数万军士,在等着大王命令。”
罨撒葛道:“什么时候了?”
粘木衮道:“酒宴就要开始了。”
罨撒葛看着粘木衮,恶狠狠地道:“那你还等什么,还不速速拔营起事。”
粘木衮看着罨撒葛的神情,有些不安:“大王,您没事吧——
罨撒葛的眼神如同狼一样嗜血:“本王不甘心,输给明扆那个阴险小子,本王不甘心。就算本王不能亲临指挥,可也想看着明扆死在本王面前,本王就算死之前,也要先坐一坐那张龙椅……:他看到两人的眼神有些犹豫,又加了一句:“当然,你们跟本王一场,本王不能叫你们没有着落。要你们坐在宰相太尉的位置上,辅佐我选定的下一任皇帝,我也安心了。”
粘木衮和室鲁眼睛一亮,大声应道:“是。”
见粘木衮和室鲁取了令箭,一一率兵离开。
罨撒葛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看到窗外夕阳将天空染为一片血『色』,忽然道:“王妃呢?”
高六道:“王妃今天早上派人来问,说是想见大王,只是大王昏『迷』不醒,所以小人就说,大王有要事,暂时无法见王妃。”
罨撒葛长长地吁了口气:“去请王妃过来吧。”见高六微微犹豫,他叹了一口气:“去吧,高六,你要记住,我与王妃,夫妻同体。”
高六一凛:“是。”
胡辇匆匆走进来,看到罨撒葛的脸『色』,惊呼道:“罨撒葛——
罨撒葛有气没力地笑了笑道:“胡辇,你来了。”
胡辇道:“你怎么了?”
罨撒葛道:“没什么。”
胡辇道:“你别骗我,你这个样子,还叫没什么?”
罨撒葛目不转睛地看着胡辇,忽然笑了道:“就是这样,胡辇,我第一次发现自己喜欢上你的时候,就是你现在这个模样。当时我想,如果世界上有一个女人,能用这样关注的眼光看着我,那应该有多好。现在,我看到了。”
胡辇坐到了床沿上,拿着手巾为罨撒葛擦去额上的虚汗道:“你受伤了,还是伤势恶化了?”
罨撒葛摇了摇头道:“别问。胡辇,我希望今夜你能够坐在我身边,陪我坐这一夜,好吗?”
胡辇狐疑地道:“为什么?”
罨撒葛拉住胡辇的手,平静地笑笑道:“没什么,因为今夜会是一个不眠之夜,许多人没机会看到明天。”
天黑了,宫门外,华灯初上。
宫宴将开,仪仗和马车停在宫门。
只没和安只走下马车,坐上软轿在随从簇拥下进了宫门。
胡古典和萧缀里走下马车,同样坐上软轿进了宫门。
宫门关上。
天边最后一点亮『色』也消失,夜『色』彻底黑了下来。
正殿中,宫女内侍们捧着各种灯笼,食盒往来。
殿中酒宴盛开,歌舞助兴。
耶律贤和燕燕坐在主位上,安只、只没,胡古典、萧缀里分别坐在底下两侧。
耶律贤举起酒杯道:“咱们兄妹三人好久没有这样团聚了,这一杯敬父皇、母后还有甄母后,愿他们在天之灵保佑我们兄妹永远平安喜乐。”
众人纷纷举杯道:“敬父皇、母后、甄母后。”
安只端着两杯酒走向燕燕和耶律贤,屈膝跪下,奉承道:“安只恭贺主上病愈,这是安只和大王亲手为主上酿造的羊羔美酒,可以滋阴润肺,增补元气,请主上享用。”
只没一脸愕然,他并不知道安只会来献酒,但是却也没有上前打断安只。
耶律贤看了一眼只没,叹了一口气。
安只不知所措地看着耶律贤和燕燕。
燕燕微微一笑:“宁王妃有心了。这么好的酒,不如你先享用吧。”
安只假笑地:“这酒是为主上和皇后准备的,安只怎敢不敬。”
燕燕道:“那就算是我请王妃先试酒。青哥,你帮帮王妃。”
青哥道:“是。”她端起酒杯,『逼』近安只。
安只脸『色』大变,急忙后退,但青哥却一直端着酒杯在她的面前,安只慌忙之下,挥手打落酒杯,但见酒『液』洒了一地,发出滋滋声,任谁都看出了这酒的不对劲。
只没脸『色』大变,站起来问她:“安只,你在酒中放了什么?”
安只苍白着脸不敢回答,驸马萧缀里看到这一幕,竟吓得跳了起来。
燕燕冷笑喝道:“来人,将安只、萧缀里拿下。”
见侍卫上前拿住自己的丈夫,胡古典惊愕莫名,问道:“皇后,驸马又犯了什么罪?”
燕燕一挥手,就见内侍端上一个托盘,上面是一壶酒,一个毒『药』瓶子。
萧缀里面如死灰,垂下头来,:“公主,是我对不住你。”
这时,外面隐隐传来砍杀声,只没、胡古典脸『色』大变,安只却面『露』喜『色』,叫了起来:“皇后,你别得意,你马上就要倒霉了。”
燕燕哈哈一笑:“马上倒霉?本来还以为你只是被利用,现在看来你知道得不少啊。”喝道:“拉下去。”
安只见吓不住燕燕,却被两名如狼似虎的侍卫架起往外拉,这个情景似曾相识,就是只没受刑那日,她再看到耶律贤淡漠的脸,忽然想起这是视人名如草芥的主儿,顿时勾起最害怕的事来,尖叫了起来:“只没,只没——大王,大王救我!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