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没震惊而痛心:“安只,你到底在做什么?你不说清楚,让我如何救你?”
安只却不敢说,轻泣道:“大王,我只是一时糊涂。你说过会一生一世保护我的!你说过,我是你在人世最大的期盼。”
只没道:“你为什么要毒害主上?”
安只不敢说,紧紧闭着嘴。
燕燕道:“说吧。我也好奇罨撒葛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还是你有什么把柄在他手中。”
安只不敢回答,继续哀求只没道:“大王,你求求主上,就饶了我这一次吧。”
只没痛苦地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毒害主上,我救不了你,也不愿救你。”
燕燕和耶律贤对视一眼,松了一口气,燕燕道:“把罪人安只下去,好生审问。”
侍卫拉起安只往外走,安只见了无生机,面目狰狞,尖叫起来道:“不,不!只没你这个废物、骗子!自己妻子都保护不了,我嫁给你有什么用?当初要不是这昏君『逼』迫于我,我才不会嫁你。”
只没浑身一震道:“慢着。”侍卫止步,只没颤抖着问安只:“二哥『逼』你嫁给我,难道你从来都不曾真心喜欢过我吗?”
安只恨恨地道:“我从头到尾都没有爱过你。早知道你这么没用,早知道你会被穆宗皇帝宫刑,我根本就不会多看你一眼。”
只没受此一激,竟是喷出一口鲜血来。
耶律贤脸『色』一变,怒喝道:“还不快把罪人带下去!!”
而就在此时,外头激战更烈,不断有军情报入。
“回主上,韩节使已在南横街挡住高勋兵马。”
“回主上,喜哥小妃打开宫门,女里已经从乾德门杀入。”
“回主上,休哥郎君已经在安东门挡住国阿辇斡鲁朵之军。”
“回主上,达凛郎君已经擒下女里——”
天空渐渐明亮,阳光普照大地。
乾德门前的广场上一片狼藉,血流成河。
萧达凛、耶律休哥两人站在广场看着士兵们收拾残局。
南横街尽头,高勋与韩德让站在各自队伍当中,遥遥对立。
高勋笑了一下:“没想到,你竟是没去南京。”
韩德让微笑:“我去了,又回来了。我若不离开,你们怎么会以为阴谋得逞,而胆敢发动兵变呢?我若不去南京,又怎么能安得住幽云十六州的军民之心,避免后院起火呢。”
高勋仰天长笑:“我经历数朝,平生自负,没想到,竟然败于竖子之手——你可知道,我若失败,大辽再不会能够出一个有足够份量与他们……”他指了指皇宫:“坐下来谈条件的汉人了。”
韩德让摇了摇头:“你代表不了幽云十六州的汉人。你拿着他们为筹码,但你手握大权这么多年,却从来没有为他们真正努力过。你有的,只是野心罢了。”
高勋纵声大笑:“野心,谁没有野心,不过是成王败寇罢了!只是,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
“我不甘心,我实在是不甘心——”罨撒葛喃喃地说。
这一夜,外面的喊杀声从无到有,再从激烈到渐息。
胡辇被迫留在罨撒葛的房中,与他一起听着听着外面的喊杀声,直至第一缕阳光『射』进窗子。
罨撒葛对外看了一眼,叹气道:“天亮了。”
胡辇道:“是啊,天亮了。”
罨撒葛放开了胡辇的手,依依不舍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毅然转头道:“你走吧。”
胡辇怔住:“你说什么?”
罨撒葛没有回头,声音低沉:“你不是要离开我吗,不是千方百计地想逃出这齐王府吗,你现在就可以走。”
胡辇站起来问他:“为什么?”
罨撒葛道:“不为什么,你还是赶紧走吧,迟了,我就改变心意了。”
胡辇怔在当场。
罨撒葛喝道:“高六,叫福慧来侍候王妃出府,备车送王妃走。”
高六颤萎萎地出现在门口,一夜之间,他老态毕现,带着哭腔应了一声:“王妃,您随奴才来吧。”
胡辇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两名侍女簇拥了出去,她走到门边,不由回头,看到罨撒葛的脸仍然朝着里面。
直到胡辇走了出去,罨撒葛才转回头,整个人脸『色』发青,额头全是冷汗,他躺平在床上,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高六弯着身子,陪着胡辇走到了大门口。
忽然外面一阵兵荒马『乱』,一个侍从匆匆跑进来:“大总管,不好了,休哥惕隐派人包围了府邸。”
高六脸上抽动了一下,斥喝那侍从道:“慌什么,”转身对胡辇恭敬地:“王妃,您走出这道大门,休哥惕隐就会在外面接应您离开了。”
胡辇停住脚步,回头质问:“出了什么事?昨天夜里的喊杀声整整一夜,你们干了什么?”
高六面如死水,带着悲哀和绝望:“王妃,您就不要再问了,走吧,走吧!”
胡辇忽然感觉到了什么:“罨撒葛,他——他怎么了?”
高六痛苦地摇头。
胡辇猛然觉得不对,忽然推开侍女,转身向内院飞奔,推门进了罨撒葛房间
就见着罨撒葛脸『色』铁青,仰天倒在床上,胡辇冲了进去,扶起罨撒葛,一搭脉搏,脸『色』大惊道:“罨撒葛,罨撒葛——
罨撒葛睁开眼睛,看了好一会儿,一张嘴,一口黑血吐出。
胡辇慌忙去倒了一杯水递给罨撒葛:“你怎么了?”
罨撒葛喘息了好一会儿,在胡辇手中拿水冲了口中的黑血,才勉强开口:“你怎么还没走。”
胡辇问他:“为什么?”
罨撒葛苦笑道:“我布了这个局,算计到了每一个人,却没想到自己也成了局中人,最先输掉的竟是我自己。”
胡辇已经明白:“你输了。”
罨撒葛点头:“是。你走吧,我现在已经没有什么能力留下你了。”
胡辇却缓缓摇了摇头:“我留下来。”
罨撒葛喘息道:“你……为什么?”
胡辇道:“我们毕竟是夫妻,你娶我的那天说过,你希望有朝一日,你一无所有的时候,还有一个人能够对你不离不弃,始终如一。”
罨撒葛忽然纵声大笑,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哈哈哈,长生天,你骗我罨撒葛一生,终于还是最后对我起了一点仁慈之心啊。哈哈哈……”
胡辇站了起来道:“高六!”
高六响亮地应了一声,走进来的时候腰都挺直了许多,带着一脸欣慰和感激:“王妃有何吩咐?”
胡辇道:“把『药』拿进来,我给大王换『药』。”
高六大声应着:“是,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