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雅风楼时,都谈些什么呢?”“什么都谈。”“怎么说?”“她对我这金吾卫卫士身份,好像颇感兴趣,经常东问西问,我也尽量回答——”“唔。”空海低声说:“刘施主,你曾经为妖猫的事找过道士,对吗?”“是的。”“那些事也都说给丽香姑娘听吗?”“是的。那些事都和丽香商量过,找道士商量也是丽香教我的。”“那位道士,是谁介绍的呢?”“丽香。”“喔!”“说介绍有些夸大,她只是告诉我几个长安道士的名字,我从中挑选了一个……”“原来如此。”“这有什么问题吗?”“不,只是有点感兴趣而已——”空海语毕,向刘颔首致谢。
【三】走出太平坊的只有三人。
空海。
橘逸势。
大猴。
三人并肩走在一起。凤鸣一人留在吕家祥家。
凤鸣送空海三人至太平坊的坊门。他们刚刚才在坊门和凤鸣告别。
“空海先生,实在厉害啊!”一路上大猴不断发出感叹之声。
逸势双手交错、紧闭双唇地走着。空海则如同平日般飘然而行。
“喂,空海……”逸势叫着空海。
“怎么了?”“那个凤鸣,也许是一个出乎意料的好汉子。”“为何突然说这些呢?”“喔,他不是把我们送到坊门吗——”“因为他有话要跟我们说。”“我知道啦!我说的是谈话内容。他不停地邀你到青龙寺,对不对?”“的确没错。”空海点点头。
走出吕家祥家门时,包含凤鸣共四人。
“我送你们到坊门。”凤鸣说着,就和空海一行人步出吕家。
“刚才那些事,我倒是第一次听说。”在看不到吕宅时,凤鸣对空海说道。
“什么?”“雅风楼那个妓女丽香的事。她和这次的事,有什么关联吗?”“也许有,也许没有。”空海老实回答。
“你认为有,对不对?”“对。”空海直截了当地答道。
一时之间,大家沉默地走着。
路边槐树的叶子,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马车及行人,熙来攘往。空海和凤鸣心不在焉地眺望着这些景色,继续走着。
“空海师父,我认为这次的事相当棘手。”凤鸣突然又冒出这句话。
“我也这么认为。”空海说道。
“以为妖怪已被降伏,却未被降伏。看来问题并未解决。”凤鸣明确地说道。
“是的。”“刘云樵的过去——也许得追究他祖先的家谱。”“我的看法也是这样。”“有关那些事,我打算再深入调查看看。也要问问刘云樵本人。”“我也想继续调查丽香。其实,大猴已经帮忙调查这事了。”“有什么眉目吗?”“现在丽香已不在雅风楼。不知为伺,好像住在亲仁坊一个道士还是方士的家中,若有什么结果再通知你。”“若我知道刘云樵的事,也会通知你。”“大猴不时会来拜访你,就让大猴充当联络人吧!”“就此约定。”“就此约定。”空海和凤鸣,相互点头。
走着走着,已经可以看到前方的坊门了。
“你什么时候来青龙寺呢?”凤鸣突然问道。
“我想时候快到了。”“惠果阿阁梨,对你好像颇感兴趣。”“是吗?”“因为你做了不少……引起青龙寺注意的事。”“实在惶恐!”“有时候,与其聪明过度,不如老老实实前往比较好。”“我明白你的忠告,将铭记在心。”“刘云樵的事,也是为了与青龙寺争锋吗?”“刚开始确实如此。”“现在呢?”“感觉事情根源深邃,已经无法考虑争不争锋的问题了。”空海说得很坦率。
凤鸣露出微笑。
“太好了,你原是这般的人。其实,惠果师父要我来看看空海这个人。我就把自己所看到的事,照实报告吧!‘‘凤鸣话到此,就停下了脚步。因为已经抵达坊门。
“你要来青龙寺时,请通报一声。我会替你带路。”“到时候,请务必帮忙。”在坊门前,空海和凤鸣面对面,相互注视。
“后会有期。”“后会有期。”空海和凤鸣互道别离。如此这般。现在,三人正往平康坊走去的途中。
“不过,空海啊!我有些不太明白的地方——”逸势边走边问。
“什么事?”“丽香的事。你为何会觉得那女人可疑呢?”“单就一件事考量的话,好像没什么。几件事联想起来,不得不觉得丽香和这事一定有所关联。”“喔。”“首先,附在春琴身上那只妖猫,第一次向刘云樵提起的,就是丽香之事,不是吗?”“那妖猫好像很清楚他经常去找雅风楼的丽香……”“仅是如此,还不足以构成问题。因为妖猫还说出不少其他人所不知道的事。”“那么,为什么——”“道士的事。”“哦!”“刘云樵不知如何是好时,打算拜托道士来降伏妖猫。道士准备把掺毒的食物给它吃,妖猫早已知道此事。这又是为什么呢——”“那不就是因为猫怪的妖术,比道士的法力还强吗?”“算了吧!逸势。无论妖猫的法术有多厉害,身在其他场所,要能够完全知道一个人一整天做了些什么,到过什么地方.实在很困难。倒不如跟随其后,还比较轻松。何况当时对手还是个有法术的道士。我不认为它的妖术连下毒这事都能够知道。”“正因为如此,我才说妖猫的法术高强啊!”“好,算啦。还有一件事,又该如何解释呢?”“还有其他的事吗?”“有。你也知道的,就是胡玉楼的事。”“胡玉楼?”“我不是从玉莲姑娘手臂取出饿虫吗?”“这件事,当然还记得。”“若只是普通情况,不会那般聚集在人体内——”“什么情况才会如此聚集呢?”“邪视。”“邪视?”“是的。那时,我没有明讲,就是带着恶意、怨恨瞪视着某人,就能够让对方生病、甚至死亡的眼睛——那就叫邪视。”“喔——”“就是那时候吧!玉莲姑娘被丽香姑娘的熟识恩客刘云樵召唤——"“确实说过这回事。”“因此,我们才会介入刘云樵事件。”“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玉莲姑娘说过,丽香经常以怨恨的眼神瞪她。”“因此,我才会认为丽香姑娘就是那个施展邪视的人——”“嗯。”“不过,单就这件事考量,倒也没什么。但是,事事都和刘云樵有关,这又该怎么解释?”“怎么解释?”“若是刘云樵任何事都一五一十向丽香姑娘透露,许多事情就可以连结起来了。
大猴不是说了吗?最近,丽香姑娘已经不在雅风楼,而是住进道士还是方士的家中。
虽然没有确凿的根据,但若丽香姑娘是敌方的人,许多事情不就可以说得通了——”“原来如此,这样说来,我也有些明白了。”“不过,也不能就此断定。”空海边走边又叮咛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