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盛宴,我们献上的不是玉杯。也不是金冠。更不是华丽的诗文或音乐——”“那到底会是什么?”“是唐朝的毁灭……”话说完,影子跃到地板:“舞吧。全力地舞吧。这是我们最后一场盛宴!”“冬”一声,影子大力踩踏地板。
刹时,两盏灯火熄灭,一团漆黑围裹住惠果。
影子也消逝得无影无踪了。
【三】宫中骚动不安。
最近怪事接二连三。
顺宗即位不久,便发生下述之事:宴会时,乐师弹奏的月琴突然断弦。
演奏就此中断,换了新弦,重新弹奏,弦再度断掉。不知是弦旧了,还是本身有瑕疵。乐师疑惑地将五根弦全部换新,再度弹奏。
不料,这次五弦竟然同时断了。
顺宗因此心情大坏而离席。
众人传言这是不祥之兆,那乐师从此被禁足入宫。
另有一次,顺宗正准备用膳,突然飞来一只苍蝇。
那苍蝇执拗地在御膳盘旋,而落足于料理之上。那是一只又黑又大的苍蝇。股间露出不祥的金绿色光亮。
顺宗身边的侍从,命人扑杀了这只苍蝇。
皇帝再度用膳时,又飞来一只苍蝇。
和前只一样,这也是又黑又大的苍蝇。
股间闪烁着绿光。
而且,这次是两只。
不知为何,这两只苍蝇依然盘旋、停留在御膳上。
它们再度被扑杀了。
顺宗又要进食时,令人讨厌的翅膀拍动声再度响起,苍蝇又来了。
还是又大又黑的苍蝇。
这次是四只。
苍蝇依然固执地盘绕在皇帝四周,停落在御膳上。
这四只也被扑杀了。
停留在御膳上的苍蝇,扑杀起来毫不费力。
顺宗很不高兴。
他命人换上新食物,终于要好好吃一顿时,又听到那翅膀拍动声,苍蝇飞来了。
这次是八只。又被扑杀了。
然后,十六只苍蝇又飞来了。
无论如何扑杀,苍蝇还是会倍增数目,不停飞来。
而且,只停留在顺宗的御膳上。
苍蝇完全不理睬其他人的食物。实际上,顺宗皇帝所吃的食物并不特别。
同样菜色,也出现在其他盘碟之上。
侍从尝试将其他盘食物换到皇帝面前,苍蝇却一改之前不理睬的态度,一下子笼聚在这些食物上。
最后,苍蝇成群结队而来。
且似乎只对皇帝面前的食物感兴趣而已。
顺宗不再进食,空腹离席。
正要离开时,原本只叮吮着食物的苍蝇队伍,一下子竟转移阵地,嗡嗡嗡地围绕在顺宗四周。
与其说盛怒,不如说他毛骨悚然。
另有一天——夜里,顺宗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虽有睡意,却苦苦无法成眠。
快要睡着之际,一下子又醒了。
迷迷糊糊,做的全是噩梦。
怎么样也睡不着觉。
盖着被子的他,已是汗水满身。
仿佛有只滑溜、温热的巨大水蛭,缠吸住全身。
被子沉甸甸的。
突然,睁眼一看,靠近胸前的被子上,端坐着一只大黑猫,正目不转睛望着顺宗皇帝。
金绿色的眼眸,炯炯发光。
顺宗想要呼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黑暗中,黑猫突然竖起后肢,开始舞蹈。
真是令人惊悚的场景。
黑猫一边跳舞一边凝视着皇帝:“接下来就是你了……”“哇!”顺宗终于撑起上半身,黑猫却不见踪影了。
据说,这样的事接二连三发生着。
【四】有东西在舔耳朵。
粗糙、温热的东西。
一根湿润滑溜的小舌头。
那舌头慢慢舔完耳朵,又滑粘答答地爬进耳洞。
呼。
老人醒了。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老人在被子里,伸手贴在方才感觉温热的耳朵上。
右耳——濡湿的。
感觉似乎被什么东西舔过。
老人推开被子,抬起上半身。
灯火完全熄灭了。
四周一片幽暗。
不过,阴暗的房内隐约还有点亮光。
意外寒冷的夜气,汩汩流动着。
丝制被褥——墙——墙边搁着一只陶壶。
隐约可看见这些物品。
斜眼侧看。
墙上的圆窗敞开着。
一轮青色月光,从窗口映照在石板地面。
原来是这月光,掩映照亮了灯火熄灭的房间。
难怪夜气冷冷流动着,也难怪即使灯火全灭,也依稀可见屋内情景。
然而——到底是谁打开窗户?昨夜临睡前,应该关得好好的。
突然——老人察觉某事。
有个奇怪的黑色物体蹲在窗户之上。
那是什么?老人情不自禁从卧榻下来,站在地板上。
他满脸皱纹,充满疲倦。
年约七十左右。
留有胡须。
胡须和头发,都像羊毛一样洁白。
一步——二步——老人朝窗口走近。
身穿紫色棉布夜衣。
衣摆拖曳在地板之上。
窗缘约莫有手掌大小的宽度。
似乎有个黑色物体蹲踞在那里。
月光自背后映照在那东西之上。
老人停下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