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情,不会随着人的死亡而淡去,反而会在时光的流逝中愈加的清晰,得已永存于心。
他缓缓站起身,目光幽远而深邃,仿佛被云雾遮蔽的茫茫苍穹,怎么望也望不到劲头。如陌眼帘轻动,双目睁开,看到的是一个清远孤寂的背影,散着淡淡的忧伤,她眼中一痛,开口唤道:“晔!”
南宫晔身子一僵,转过头来,眼里的彷徨伤感全都不见,只余下浓浓深情自心底溢出,爬上眼角眉梢,一抹温柔的笑,荡在嘴角,“陌儿,你醒了。”这是几日来他白日里来看望她,她第一次睁开眼睛主动唤他,不由得心头绵软,微微的雀跃。见她坐起身,他连忙折回,拿过软枕垫在她身后,再帮她拉高被子,生怕再沾染了寒气。
如陌去握他的手,触手一片冰凉,她微微一怔,一把摸上他仍泛着潮意的衣袍,惊道:“晔,你……你淋雨了?怎么衣服这么潮?”
南宫晔随口道:“没事,一会儿就干了。”
如陌抿着唇,定定的望着她,泛着责备的目光满是心痛,还有一丝薄怒之气。南宫晔见她不高兴了,连忙扬唇一笑道:“我这就去换身衣裳。”
“去泡个热水澡吧,驱一驱寒气。”她面色柔和,淡淡的笑着说。
南宫晔本想说他有神功护体,这点寒气还奈何不了他,但看她笑容温暖,眼神坚定,不再像之前数日里的那样只有伪装的笑容,这一刻,她的眼中只有对他的担忧和关怀。他不自觉的点了头,眸光清亮,步伐也变得不再那么沉重,笑着应了声,转身朝着浴房方向走去。心道,难得她今日主动开口,他就依了她,然后陪她半日,大不了晚上再处理政务。
如陌望着他离去的方向,有一丝丝的酸涩攀上心头,也许齐澈说得是对的。她只顾着为金翎的死而悲痛,却忽略了南宫晔心里的感受。一直以来,她都习惯了把所有的事情都放在自己的心里,不喜与人倾诉,理所当然的认为她的爱人应该懂她,相信她,理解她,并支持她所做的一切,事实上,自从隐香渊之后,南宫晔也确实如此,甚至做得更好、
她不得不承认,他真的是变了很多,学会了隐忍,包容,理解,接受,他一直在为她努力的改变着,可她却仍然停留在原地,等着别人慢慢的靠近她,适应她,她渴求他人的温暖,希翼别人的理解,而她自己却习惯了独自承担,什么都不愿说出来。这样的她,只会让爱着她的人心里很苦吧。也许,她应该学会放开过往,珍惜眼前。
身子放送,靠在软枕上,环视着这间母亲住了九年的奢华寝宫,思绪潮涌。她并不担心父亲的安危,虽然希望如此渺茫,但一日不确定,她便有一日的希翼。还有哥哥和残歌,如果他们都能活着,那该多好!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感觉真的好累。好想找到他们,然后和南宫晔一起回隐香渊,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
她的目光透过洁白的窗纸,望向遥远的天际,年轻的面庞染上历经世事沧桑的疲惫,遮掩了一抹几不可察的期盼和向往之色。轻轻瞌上眼,这一刻,她什么都不想去想,过去的,未来的,都顺其自然吧。人生一世,段段数十年,不懂得在适当的时候放开,便只能一生被囚困在自己为自己编制的束缚当中,苦了自己,也苦了他人。
桌案的香炉之内,静静的燃着珍贵的香料,寥寥的烟雾,升腾缭绕,在不知从何处钻进来的一缕微风中如拨开的云雾般轻轻的飘散于空。她闭眼假寐,面容渐渐变得宁静而安详。过了许久,一股淡淡的很好闻的清爽味道窜入鼻孔,令人精神一振,她缓缓睁开双眼。
南宫晔沐浴之后,带着一身爽朗气息来到她面前。黑色绣有暗纹的宽松锦袍,一看便知手感滑腻,质地顶好,衬得他身材修长,整个人看上去一扫疲惫,丰神俊朗。中间一根墨色锦带松松的系着,斜跨腰间,有几分邪魅之感。领口微微敞开,在他弯身落座之时,她的目光正对着的是他露出的大片的结实的胸膛。蜜色的紧实肌肤,诠释着一个男子健硕的体魄,间落下的水珠滴在他敞露的胸前,闪烁着诱人的光泽。
不知为什么,她的脑海中一下就闪现出曾经竹屋里的一幕,想起在失忆的那段日子里,自己无数次的主动亲近,还因为他的不主动而闷闷不乐,那个时候,她那样单纯而迫切的想要让自己成为他的女人,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将这个男子打上自己的印记,让他永远无法逃离。她忽然开始怀疑,那个时刻想要引诱他的小女人,真的是她吗?怎么会那样大胆?真是……丢人!!
南宫晔停下擦拭头的动作,见她思绪飘远似是沉浸在回忆当中,美眸中划过羞恼的神色,绝美的面容一阵青一阵白,又浮现出淡淡的不大自然的红晕。他轻挑眉梢,狭长的凤眸眨了两下,不解的轻声唤道:“陌儿?你在想什么?”
“啊?”如陌听到他的问话,微微一惊,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连忙收回目光,不知怎么就说了句:“晔,你是不是该回去处理政事了?”说完她就后悔了,这不明摆着赶他走吗,果然,南宫晔垂了眼眸,眸中的光亮一点一点的黯淡下去,手中擦拭长的浴巾被捏得死紧。
室内一片寂静,两人都不做声,过了半响,南宫晔才淡淡的说了句:“那我走了,你好好休息,我晚上再来陪你。”
如陌见他起身欲走,知他是误会了,不觉心中一紧,忙道:“晔,我不是那个意思……”说着便伸手去拉他,谁知锦衣太滑,手上只抓住那本就系的很松的腰带,在两人的拉力下,轻轻一扯,锦带松开,一头握在她手上,另一头滑落在地。
男子衣袍大敞,露出整个结实的胸膛,练武之人独有的健硕胸肌,映在她墨色瞳孔中泛着健康的光泽,极尽魅惑,下身白色的丝质底裤之下,紧实有力的修长双腿隐约可见。
她的大脑有片刻的停顿,睁大了眼睛就那样直直的望着他,待反应过来时,面上腾地一红,如火烧般的烫,直红到耳根深处。她直觉甩开手中抓住的那根锦带,不禁腹诽:真是的,把腰带系那么松做什么?!
她皱紧了眉头,脸色尴尬的扭过头去,懊恼的对着一壁白墙。虽然两个人有过肌肤之亲,但是像这样大白天的敞开衣服相对绝对是头一回,而且还是她亲手解的腰带。
南宫晔似乎还在怔愣,没搞清楚状况,她是在想挽留他?还说:不是那个意思?他努力的去理解这句话,她是在向他解释吗?她是那种无论做任何事都不会主动向别人解释的人,如今竟也会开口向他解释!南宫晔眸光遽亮,许久以来积聚在心头的阴霾一扫而空。
他看了眼敞露的胸口,弯腰捡起被她扔在地上的锦带,转身见床上的女子背对着他,一侧的耳根泛着可以的红晕,不禁心情大好,大步跨过雕有祥云图案的圆凳,直接坐到床边,一手撑在床上,往里探过头望着她,磁性的嗓音低低的笑出声,试探的口气轻轻的唤着:“陌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