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郑宪文才看到她,揉了揉眉心,从麻将桌上抬起头,嘴角一扬,笑意就从眉梢荡漾开,“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中午的时候,我打扫屋子忙了一个下午。”
“路上顺利吗?”
“嗯,反正是火车吗,我基本上都是睡过来的,”答话间孟缇走到他身边看牌,“郑伯伯柳阿姨呢?”
郑宪文凝神看了她一会,她稍微有点旅行的疲倦,但还是容光焕发,想必如同她在电话里所说的,这个寒假过得不错。他略微放了心,随手打掉刚刚摸上来的那张麻将牌,“我妈在厨房做饭,我爸在学校开新学期发展研讨会去了。”
“啊,”孟缇叫出来,“郑大哥你打错牌了,你的自摸啊!”
郑宪文一愣,才发现果真如此,摇摇头失笑,“难得赢了一次,居然还把胜利拱手让人。”
郑若声坐在他的另一侧看牌,表现的相当不满,“哥,我不得不说,你的水平真是够差的,你除了送钱还干什么了?”
“话不是这么说的,小声。宪文是这屋子里所有人收入最高的,他不掏钱难道还让我们这些长辈出血吗,实话说我今天就是来赢他的钱,”话音一落,对面郑宪文的小姨就推倒了牌,竟然是清一色,她显然也很满意自己的手气,“各位,你们是不是啊,”
“小姨你手气好,我真是不能不服,”郑宪文笑着站起来,拿出钱包塞给放到郑若声手里,“你来替我打吧。”
郑若声依言而行,但还是撇了撇嘴,朝孟缇挥了挥手,对她露出了戏谑的笑容,“阿缇,还是你面子大啊。”
郑宪文一笑,伸手弹了弹自己妹妹的额头,拉着孟缇到了沙发上坐下,开始仔细问起她寒假的见闻,具体过的怎么样等等,关心之情溢于言表。孟缇心情也不错,连忙把抱在怀里的应城特产放下,笑眯眯地说起来,唯独隐去了赵初年来看她这节。
“枉费我为你担心了,原来你玩得这么高兴。”郑宪文听完,不痛不痒得出这个结论。
“我又不是小孩子,”孟缇忍俊不禁,“真的是挺好玩的,尤其是应城古寺,高大雄伟,一千多年了结构基本还在,纯木质结构,连颗钉子都看不到,漂亮得不得了。”
“我在建筑学报上看到过相关的新闻,因为是一则小新闻,没有多留心。”
“肯定的,”孟缇说,“我当时就想,如果郑大哥你在那里,一定会有很多感触的。”
“好,”郑宪文颔首,“什么时候有了空,也去看看。“
牌桌旁一片喧哗,笑语声此起彼伏,听上去好像是郑若声一个不小心闹了乌龙,多了张牌;两人的谈话短暂的打断,待略静后孟缇站起身来就要告辞。
郑宪文没想到她接近吃饭的时候才要走,惊讶:“你又打算跑哪里去?晚上就在这里吃饭吧,今天元宵节。”
孟缇摇了摇头,“不了,我已经跟同学们约好了。”
郑宪文无奈:“王熙如?你们两过了一个寒假还不够?”
“不仅是她,还有系里的同学,七月初我们就毕业了啊,难得今年元宵节大家都来学校了,所以想聚一聚。”
“现在想跟你吃顿饭都这么难,到底是长大了,”郑宪文终于摇摇头,“去吧。”
等的就是这两个字,孟缇犹如拿到了赦命,跟满屋子人打了个招呼才离开了,拿了车一路朝女生宿舍骑过去。
今年的元宵节来的迟,擦着二月的尾巴三月的头小心翼翼的过去,气温不复严冬的寒冷,绿芽贴着冬眠的树干长出来。
晚上跟王熙如一起吃饭时,也忍不住大发感慨:“哎,亲戚多真好,你们家,郑家都是这样的,一大家人聚在一起好热闹。”
“也还好,各有各的麻烦,”王熙如实事求是,“我们家郁闷的事儿也挺多的。”
“总之比我家是好多了。我们家就没什么亲人,我一个姑姑在我记事之前就去世了。”
这件事王熙如倒是前所未闻,“啊?是吗?”
“是啊,好像是病逝的,好像是白血病吧,总之我记不清楚了,”孟缇放下筷子,支着头缓慢的回想和叙述,“我爷爷奶奶是表兄妹,算下来是近亲结婚,所以生的孩子问题不少,得病很可能有遗传的原因。”
王熙如睁大眼睛:“啊?那你呢?”
“我没事,”孟缇看到她那么忧心,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爸妈带我检查过两次,我挺好,没什么可能的遗传病因,嗯,我哥也是。毕竟我们都第三辈了,应该不妨事的。”
“那就好,”王熙如松了口气,“我可不经吓。”
说笑间,两个人从食堂的窗户中看出去,满月正悬于天际。白茫茫的月光,静悄悄躺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