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辈子暖暖的好

作者:皎皎

恰好施媛从她跟前走过,她听到施媛嘀咕:“都是表兄弟,为什么差这么多?”一副很不明白的样子。

孟缇侧头看了施媛一眼。

施媛恰好也在看她,视线一对上,施媛就叹了口气,一把扯过孟缇到车子前方,看了看四周无人,才说:“阿缇,程璟让我不要问你,但你就当我多嘴,我就问一句话。”

“什么?”

“因为程璟的关系,我认识赵初年也有好几年了。”施媛说,“他们俩是表兄弟,你和程璟是表兄妹,赵初年跟你也有亲戚关系吗?我看你们好像也认为的样子。当然,这个问题你回不回答都无所谓,我就是觉得你们三个人之间一团乱麻。”

孟缇觉得头疼欲裂,也不知道是心理效应还是被冷风吹的。连外人都觉得他们的关系一团乱麻,她这个在局里的人就更不清楚了。她想说话,一张嘴,冷风刺激着鼻子和喉咙,忽然就痒起来,连续低咳了好几下。

这样一来,施媛也知趣地不再问了,于是笑了笑,拉着她上了车。

起初还担心国道上的积雪影响路况,但吉普车出了城后,发现道路干干净净,雪整齐的堆在路边,洁白如棉。

颠簸的过山车的效果再次出现,孟缇这次早有准备。她带了件厚毛衣出来,把毛衣罩在头上,不论车怎么颠簸,都不怕脑袋撞到车上了。触目所及都是白色,如果略过这一路的颠簸不提,倒好像在云层里穿行一样。

吉普车花费了比平日多一倍的时间,终于到达了摇光古城。

站在古城东城门入口,雪中的古城在午后的阳光中闪闪发亮,冰冷的雪变成了温柔的被毯,覆盖在这座冬眠的古老城市上。孟缇想起了儿时看过的童话故事——小姑娘为了寻找被白雪皇后骗走的小男孩,一路冒险,走过了险峻的山河和白雪覆盖的原野,找到了自己的朋友。那片原野,应该就是眼前这样的。

天气那么寒冷,她深吸一口气,呼吸变成了烟雾。她手心发痒,于是从车子里摸出考古队的一台老式的数码相机,咔嚓咔嚓连拍数张。她没有带相机来北疆,因此在北疆这么久,一张照片都没有留下来。

蒋也夫笑着示意程璟拿好相机,一行人就朝上次发掘出文书的地方进发了。

那是这座古城中看上去最高的一处建筑物,占地约五百平方米,据地基考证,是王宫所在。虽然这一片地方只剩下相连的两间房屋,地面微微下陷,破损严重。上次发掘后他们做了标记,现在顺着标记走即可。发现文书的地方是个地窖,雕着花纹涂着绿漆的木门吱呀作响。上次发现的文书已经都被搬完,地窖基本是空的。

但惊喜总在失望之后。

下午他们又顺着地面上的一排整齐的小坑顺藤摸瓜,在古城的西北边上发现了古代的墓葬群。这一大片墓葬群的风格有些怪异,仅仅只能依靠墓上残存的石堆辨认,乍看上去,只会以为是些凌乱的石堆。因为工具有限,发掘到了墓室的轮廓后就停止了,没有大规模发掘。蒋也夫指挥着学生标记画图,一天基本上过去了。

大家准备收工回昌河时,晴朗了一天的天气很不给面子地灰暗下去。天气骤然变得阴霾,让每个人都变了脸色。

施媛一边收着工具,一边咋舌,“这是拍电影吗?大制作电影都没有这个效果啊。”

“是啊。”孟缇深有同感。

考古工作者最强的本领一般有两个:一是本质工作发掘,二就是野外求生能力。蒋也夫在野外考察多年,西南地区的悬棺洞进去过,东南的深山老林去过,还在东北挖过人参,因此不论去哪里都有准备。

他拧着眉头看了看天色,朝几个男生一指,“许立,小贺,你们跟着我把工具搬走。赵初年,程璟,你们去车上把东西都拿过来,这雪起码要下一个晚上。”

“搭帐篷吗?”

“不能,看这阴霾的程度和起风的势头,半夜的时候会被冻醒。”

蒋也夫指了指刚刚出来的那个石头洞,“施媛,孟缇,你们进去躲一躲。”

真正的大雪很快就落了下来。

程璟说:“这场雪真是不小。”

“这场风雪算什么?我那年在东北遇到的才是真正的暴风雪。我开着车,到处都是雪,一米以外的地方全看不到,”蒋也夫拍腿感慨,“差不多每小时只能走四公里,三十七个小时啊,我点水粒米未进。司机只有我一个,完全不敢放松,掉以轻心就会被冻死在冰天雪地里。”

施媛完全拜服。她跟着蒋也夫走南闯北地考古也就一年时间,虽然辛苦,但从来没遇到危及生命的时刻。

“所以啊,女孩子学这个,很遭罪。”蒋也夫说,“施媛,回去后再改行还来得及。”

“您说什么呢?”施媛笑起来,“我这点考虑还是有的。”

一群人纷纷笑了。

在野外考古的人配合默契,大家很快就分工协作,生火,点炉子,拿出锅,取出若干瓶矿泉水。

蒋也夫抚着那厚厚的墙壁,碎碎念着说:“你们小心点,要保护古迹。这里的每一块泥巴都是国家文物啊。”

施媛陪着程璟在炉子旁搓着手烤火,“我们能找到这个地方躲雪就不错了……唉,我是希望这里稍微可靠点,不要被雪压垮了。”

“压垮?”蒋也夫很不赞许,“你以为这是现在的豆腐渣工程吗?这是古代人的智慧,千百年都屹立不倒的。”

依靠泥土铸起的城堡,墙壁很厚,冬暖夏凉,让人叹为观止。不过声音稍微一大就有回音。师生分析讨论着今天的收获,说笑声回荡在屋子里,很是温馨。施媛烧了点水,给每个人分了点带出来的饼,夜晚也就来了。

孟缇本来就有点低烧,穿着羽绒服,把随身带来的衣服披在身上,靠着墙角,昏昏沉沉的,完全没有食欲。赵初年拿热好的水和饼给她。

孟缇勉强一笑,摇摇头,“我不想吃。”

赵初年哄她,“还有一个晚上要过,多少吃一点。”

孟缇还是摇头。蒋也夫、施媛等人都在看她,都劝她多吃。

她轻声说:“你一定觉得我恃宠而骄是不是?”

“没有。”

“你老远来看我,我对你却这么坏。”

“这是我应得的。”

孟缇连苦笑都没有力气了。她把头埋在膝盖间,喃喃地问:“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告诉我我是你妹妹?”

“因为我自私。”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