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很好。”
程璟跟她拥抱,她想起北疆那几个月,不由得加大了手臂的力量,踮起脚尖附耳过去,“表哥,你可要好好儿的。我一直欠你一句感谢,现在说了还不晚吧?”
“不晚的。”
“施媛姐一直很喜欢你,你知道吗?”
程璟意外地“啊”了一声,手一松,这声音太大,引得所有人都看着他俩。
孟缇后退了一步,满意地欣赏他愕然的样子,笑眯眯道:“一路平安。”
送走了程家三口,上班的上班,出门的出门,孟缇正想着今天去干什么,要不要回学校一趟,刚刚走到大厅,就被赵伯光叫住,“知予,跟我一起出门。”
拒绝是无效的,孟缇很听话地上了车。结果下车的时候发现,她居然来到了马场。
赵伯光很喜欢骑马,在马场上养着五六匹马,都是漂亮的马。膘肥体壮,精神抖擞的模样和孟缇在北疆见到的差不多,只是它们显然不能在草原上肆意狂跑,只能在人造的跑场里踱步。
赵伯光挥了挥手,有人牵来一匹黑白相间的小马驹。因为它太小还没训练,跑起来一直昂着头。它那黑色的耳朵晃来晃去,有一种天然的可爱。在北疆她见过不少马,可是没有看到过这么漂亮的马驹。
孟缇看着很高兴,随口就问牵马过来的驯马师:“这匹马多大了?”
“刚刚三个月。”
赵伯光十分慈爱,“送给你的,你给她取个名字吧。”
孟缇骇然,“我怎么可能养得起!”
赵伯光笑着拍她的头,“不要你养的,取个名字而已。”
“我既然都不养,取名字不好吧。”
“看到那匹马了没有?”赵伯光指了指围栏中一匹棕色皮毛的马,“那匹是律和取的,旁边那匹红色的,是初年取的。这匹马,就归你了,你自然也要负责取名。”
孟缇略微一想,这匹小马驹黑色居多,但后面两条腿的下方是白色的,像穿了双毛茸茸的白袜子般俏皮,又像踩在云端一般轻盈。她想起一句诗:常骑踏雪马,拂拂红尘起,心思一动,就说:“叫踏雪吧。”
“好。”
驯民马师牵过来两匹马,都是高大威武的马儿,膘肥体壮。驯马师恭敬地把两匹马的鞭子给了祖孙俩。赵伯光拍拍马背,“这匹叫‘红鬃’,这匹叫‘乌骓’,律和说你骑术不错,来试试。”马如其名,一匹乌黑,一匹枣红。
孟缇想起几个月前在草原上那种在颠簸中即将从马背上掉下来的状态,抽了抽嘴角勉强笑道:“骑术?我没有这种技能的。”
“没关系,乌骓脾气很好。红鬃性子烈一点,上次就把我也摔了下来。”
赵伯光说完,矫健地翻身上马,完全看不出是七十多岁的老人。
如果她再退缩就显得太没有年轻人的风貌了,只好骑上那匹乌骓。驯马师牵着乌骓走了一会儿,孟缇找到了感觉,握着缰绳,慢慢打马而行。红鬃走在乌骓旁边,很温顺的模样,很难想象它发飙的样子。
孟缇盯着红鬃看了一会儿,大大的马眼很清澈。她就说:“很难想象您被这匹马摔过。”
“一年前的事情了,现在已经被驯服了。”赵伯光微笑,鬓角斑白的头发闪闪发光,“我听说还是你给我输的血。”
孟缇摇摇头,莞尔一笑,“不是什么大事,别人受伤了我也会献血的。”
“你确实是好孩子,你养父母确实把你教得很好。”赵伯光若有所思地一顿,接着说,“我四个孩子,其他三个孩子都继承了你奶奶的血型,只有你爸跟我血型一致,而你又继承了你爸。”
“血型的遗传非常复杂的,”孟缇说,“我哥和我侄子……呃,我是说孟家的哥哥和我侄子的血型都不一样的。我嫂子还挺为这事儿担心的。”
赵伯光微微颔首,祖孙俩在草坪上并肩而行,慢慢地说着往事。
“你献血之后,我本来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同样血型的人虽然稀少,但也不是没有。我出院没几天,律和忽然拿着亲子鉴定和你的照片过来,说你是老四的女儿。我才发现,你跟你奶奶长得很像。”
她的身世完全不是铜墙铁壁的秘密,随便问一位在平大教职工宿舍区住了二十年以上的老教师,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她献了血,DNA鉴定是很容易的事情。毫无疑问,赵律和在她毕业的当天找上门的时候,想必就已经有了足够的证据。
孟缇默默听着,心里并不意外,可嘴里却说:“我还以为是赵初年告诉您的。”
“你的事,整整一年,他没在我面前提过半个字。”赵伯光说,“问他的时候,他说只以为你和赵知予长得很像,完全不知道真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