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道官途

作者:石章鱼

    面对普遍文化水平偏低的朱小桥村村民,如果跟他们讲马列主义**思想这么高深的东西估计他们很难理解,而且之前春阳县各级干部也做了不少的思想工作,收效甚微,张大官人吸取经验,采用另外一种方式,他专程把南林寺的佛门精英三宝和尚给请了过来,请他去朱小桥村普度众生,结果三宝和尚不出意外的被打了。

    但是三宝和尚对张扬的方针政策贯彻的还是很成功,他唱了这么一出戏,朱小桥村的所有人都知道了,都知道村里来了个和尚,这和尚危言耸听,说死去的朱红卫是个妖孽,这妖孽触怒了上天,也触怒了清台山的神灵,朱小桥村就要大难临头了。

    张扬有一点计算的很准,对朱小桥村的村民来说,跟他们讲因果报应,要比跟他们讲马列主义有用的多。

    朱红军、朱红星弟俩把和尚打走之后,村里还是有人犯起了嘀咕,朱小桥人心很齐,可任何地方都有人会有私心杂念,村里也有人自始至终没有参予过这次的闹事行为,前村支书朱明川就是一个。

    听说朱家兄弟把一个外来和尚给打了,朱明川禁不住冷笑,从这件事情开始,他就冷眼旁观,上次春熙谷温泉事件对他的影响很大,因为那件事他被史家兄弟恐吓了一通,最后还被乡里处分,连支书的职位也没保住,现在的朱明川就是一个普通的老百姓,什么事情都和他无关。

    可这只是朱明川自己这样想,朱家兄弟打三宝和尚的当天晚上,史大柱来到了他家里。

    朱明川看到史大柱吓得心里直打鼓,虽然自己已经不干党支书了,可上次被史大柱逼着收下了三千块钱,还在他的威逼下写了个收条,只要史大柱不高兴,随时就能把自己给送进去,朱明川赔着笑把史大柱让了进去:“大柱,找我有事啊?”

    史大柱笑了笑,他认为自己笑得很和善,可在朱明川看来却显得说不出的恐怖,黑山子乡谁不知道史家兄弟的凶狠彪悍,虽然说他们现在都走了正途,当了温泉度假村的保安顾问,可朱明川见到他仍然打心底发憷。

    朱明川把史大柱请到屋里,他老婆冷冷看着史大柱,心里很不明白自己男人怎么跟这个臭名昭著的恶棍混在了一起?朱明川把老婆给支走了,关上房门,笑眯眯掏出一包红塔山给史大柱上烟。

    史大柱接过香烟凑在朱明川的打火机上点燃,美美的抽了一口道:“朱支书,有日子没见了!”

    朱明川把自己的烟点上:“我现在已经不是支书了,跟你一样都是普通老百姓!”

    史大柱道:“没有谁生来就是支书,你现在不是未必以后不是,我看这朱小桥村也就你有能力担当这个位置!”

    朱明川看着史大柱那副得瑟的摸样,心中暗骂:“你他妈的什么东西?一个臭流氓而已,居然坐在这里像个上级领导一样跟我说话!我操你十八代祖宗!”可他只敢在肚子里骂两句,这种话说什么也不敢说出口,他陪着笑道:“我早就看透了,现在就想老老实实的过日子!”

    史大柱从兜里掏出了一个大信封,啪!地一声拍在桌子上,把朱明川吓了一跳。

    送礼送的这么张扬的也只有史大柱了,他拍了拍牛皮纸信封道:“一万块!”

    朱明川摇了摇头,可没等他说话,史大柱道:“你必须收!”他又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用力栽入桌面上,匕首的把柄在桌面上不断颤抖,朱明川望着明晃晃的刀刃,倒吸了一口凉气。

    史大柱道:“又不是做不到!又不是逼你犯罪,只要你做好了做到了,这些钱是你的,村支书也是你的!”

    朱明川咽了口唾沫:“你到底让我干啥?”

    史大柱道:“我听说你们把一个和尚给打了!”

    朱明川点了点头:“是朱红军兄弟俩干得,我没参与!”他说完又补充道:“村里这段时间的事情,我一样都没参与!”

    史大柱道:“知道你们打的是谁吗?”

    朱明川摇了摇头。

    史大柱道:“江城南林寺的高僧三宝,南林寺之所以能够顺利修建就是他广募善缘,佛祖舍利也是他发现的,你想想,佛祖舍利那是圣物啊,为什么要让他发现,因为三宝大师有缘!他是佛祖选中的有缘人,这样的高僧你们都敢打,我看这朱小桥村要倒霉了!”

    朱明川是个**员,他也不信这个,脸上的表情很奇怪。

    史大柱道:“你也别不信,反正你们朱小桥村这次是劫数难逃!”

    朱明川道:“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史大柱道:“就是做做宣传工作!”他附在朱明川的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朱明川的表情显得颇为为难,可看到史大柱凶狠的眼神,终于还是点了点头:“如果真的有事情发生,我可以帮忙制造制造气氛,不过,要是没啥事,没有你说的什么劫数……”

    史大柱道:“你放一百个心,你们这次真的是触怒了老天爷!”他看了看桌上的钱道:“那啥……给我写个收条吧!”

    朱明川早就猜到他会来这套,这次他没犹豫,写了个收条给史大柱,反正过去写过了,这叫虱多不痒债多不愁,收一次也是受贿,收两次还是受贿,你他妈逼我收的,我也不打算花,以后你告我,老子把钱交出去就是。

    史大柱等他写完,起身就走。

    朱明川送他出了大门,慌忙把门给插上,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靠在大门之上,望着阴沉沉的天空,只觉着一颗心宛如灌铅般难受,一直往下坠,仿佛随时都要坠出他的胸膛,揪心的难受。

    张大官人此时正在四季香,黑山子乡乡党委书记祝庆民和他对面坐着,祝庆民浓眉紧锁,最近一段时间他是过的最郁闷的一个,来自各方面的压力和问诘让他承受着空前的压力,朱小桥村的事情越闹越大,他这个乡党委书记压不住场面,肯定要承担主要的责任。

    祝庆民喝了口酒道:“情况基本上就是这个样子!”

    张扬道:“祝书记,咱们是老同事,我跟你说话也不藏着掖着!”

    祝庆民道:“张主任有什么只管说!”

    张扬道:“朱小桥村的事情闹这么大,将来肯定要追究责任,你心里应该有个准备!”

    祝庆民点了点头。

    张扬又道:“这段时间,黑山子乡里里外外来了不少记者,这次的事情被搞得沸沸扬扬,和这帮人有关系!”

    祝庆民道:“我知道,现在还有不少记者就住在乡里,他们等着看热闹的,可县里都不敢怎么着人家,我们也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