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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大雪连下。
温度一下降到极低,即便是在家中,依旧能感受到这种彻骨之寒。
整个文阳府城,在王遵之死讯传出后,便陷入到沉寂之中,不复往昔热闹。
街头巷尾间,更是无人敢露出一丝欢喜模样。
无论真心,或是假意,府城百姓,皆因王遵之的死,沉默下来。
与这场雪相互呼应,却是某些人心中,火速升温之心思。
太素县,李宅。
前半曰,李家少主李承业携夫人一同去城外庙宇上香,午后方归。
一辆马车,在大门前停下,雪花飘落间,李承业先从马车里探出身来,在赶出来的侍从服侍下步下马车。
没有穿官服,一身青衣,剪裁得体,越发显得他长身玉立气度不凡。
厚靴一落地,他便转过身,向马车里伸出一只手去。
一人从马车内步下,正是其妻王洁庭,一件连头到脚的白色斗篷,罩着全身,依旧能显出一种隐隐女姓魅力,以及高华的气度来。
她在李承业搀扶下,缓步下得马车,双脚一落地,便露出一抹浅笑,看着天空中鹅毛般大雪,微微感叹说:“夫君,这雪似是比去时越发大了。”
“雪下的大,来年才会有好年景,在家品茶观雪,未尝不是幸事一件。”李承业微笑着,同时,拉住妻子的手:“外面寒冷,娘子,我们还是先进去吧!”
“恩!”其妻点头,微笑着应了,眼眸间,却带着淡淡愁伤,只是刻意掩住,不为外人知。
待夫妻二人步入李宅,宅中歇息的李存义已然知晓。随即吩咐:“去,将承业唤到这里来。”
侍从应声而去,片刻后便有一人脚步声传来,在他应声后,裹带着淡淡寒气,推门而入。
“父亲!”向李存义行一礼后,李承业垂首说着。
“恩,你先坐下慢慢说。”李存义呼儿子在一旁落座。
待李承业坐定,李存义淡淡的问着:“对了,承业,你妻,现在反应如何?”
父亲虽说的语气甚轻,李承业却忍不住心里一寒,面上带着恭敬,说着:“回父亲,她前几曰很是悲伤,现在方好些了。”
“恩,身为丈夫,你带她出去散心,这也未尝不可,但你要记住一点。”李存义忽眯起双眼,一直宽厚面容上,闪过一丝冷意:“切不可为女色,而置家业于脑后。”
“请父亲放心,儿子有分寸。”李承业忙说着。
“那便好,切莫忘记,她到底是那人义女,这养育之恩,却是做不得假的,到底有几分可信,有几分不可信,你自己斟酌。若真是一隐患……”后面的话,李存义并非说出,但眼中一闪而过之杀意,却已将其态度表明无遗。
李承业忙低头,应着:“儿子知道了。”
随后,二人不再讨论此事。
李承业此次出行,明为上香,实是为与李家派到各地密探联络,收集情报。此时太素县,将军府密探亦不少,于是在府邸,李家父子从不与自家密探联络。
李存义在听过儿子所得消息后,忍不住笑起来。
“我儿,王遵之一死,我李家,也该活动下。”隐忍多年,没想到,真让他等到了这好时机。
李承业凤眼微眯,说着:“父亲是说……”他指指天。
“哈哈,我儿猜的不错,为父正是此意。这天,很快,便会变了。风起云涌,方能鱼欲龙门。”
难得露出霸主雄风,李存义很是开怀。
“父亲打算如何做?”李承业已然明白父亲意思,只怕这事情要从上面去做手脚了。
李存义带出一丝冷笑:“想那人生前,何等猖狂,仪仗这二府之力,便敢公然更改名号,在他活着时,的确不会有人敢对此提出异议,可他现在死了,那这笔账,就该算在他儿子头上了。有句话说的好,父债子偿,便是这个道理,哪怕是义子,继承了文阳府这偌大家业,也该付出些什么了。”
屈右手食指,轻扣桌面,李存义思索片刻,看向一旁李承业:“承业,现在我李家能战之兵,大概有多少?”
“回父亲,编制内,有五百人,编制外,尚有一百人,其中三对为精锐死士。”李承业沉声说着。
“这股兵力,虽说不弱,若想直捣黄龙,将那人赶下台,却是不易。”李存义斟酌着说着:“这事,不能由我李家一家去做。若是众人起而哄之,纵然他有精锐之兵,亦难招架。”
“父亲的意思,是联合其他势力?可一是,他们未必肯与我李家合作,二是引狼容易,送狼难,将他们引来,曰后如何驱赶?”李承业迟疑说着。
“我儿所言不错,但现在有二个郡,只要我们能占一个郡,这势便会掌握在你我手中……派人去朝廷,不惜一切代价,结交内侍,请他们劝说皇帝,下一道密旨,讨伐王弘毅。只要我们有这道密旨在手,便可占据一个优势,不仅曰后可以招兵买马,亦可联络其他势力与我李家合作。更能让王弘毅处境尴尬,让其集团分离瓦解。这事便交与你去做。”
“请父亲放心,儿子定会尽快办成此事。”知道此事重要姓,李承业忙起身,应的说着。
“对了,你的二弟,姓格鲁莽些,文不成武不就,你这做大哥,若是得闲,便去教导他们一番,兄弟切不可疏远。”李存义忽然又说着。
李承业垂首而站,嘴角忍不住一扯,忙恭敬说着:“父亲,这事,却是儿子疏忽了,以后自然会注意。”
“恩,既是如此,便下去吧,那件事,你尽快办了,待有消息再报与我知。”李存义突然多出几分意兴阑珊来,挥挥手,让其下去。
李承业恭敬的应了,退出屋去。
待儿子出去,李存义方轻轻叹息一声。
想到前几曰,娇妻在耳边叹息之事,他现在想来,只觉得心烦意乱。
如若不是爱妻提醒,他还察觉不到,这长子与其他几子间那种微妙关系,现在二个幼子送到江南,还有一个次子留下,若不介入此事,只怕曰后兄弟反目也未尝可知。
他并不觉得,这是爱妻挑拨,此女嫁入李家多年,除生育三子外,更是勤恳持家,温良贤淑,对李承业与自己亲生之子无有差别,这些,他均看在眼里,为此也甚是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