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莘瑶斜了她一眼:“脚伤还没养好,跑来上什么班?”
“呃……我在家里闲着也无聊,因为我脚受伤,我爸妈就把我接回家里去住了两晚,结果每天都面对他们两个的愁眉苦脸,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就跑来上班咯。”苏小暖笑着拉过一只塑料凳子坐在她办公桌旁。
季莘瑶这才想起了前天苏小暖拜托她帮忙的事,顿时满脸自责了起来,糟糕,她竟然把这事给忘记了。
“那套房子明天就要被拆除了,我爸妈今天下午就得收拾东西……”苏小暖哀怨的将脸贴在她的办公桌上:“季姐,我好郁闷……”
“明天就拆?”
“嗯,明天一早就拆,我中午走的时候,已经看见有铲车开过去了,有好几辆,说是今天下午是给我们搬离的最后期限,明天一早就开始拆了。”
“你等一下,我打个电话。”季莘瑶站起身,拿起桌上的手机快步走出办公室,在电话薄中翻到顾南希的私人号码,犹豫了片刻便将电话打了过去。
当电话里传来平稳的“嘟--嘟--”声时,她的心没来由的一紧,这是她第一次主动给顾南希打电话,不知道他会不会接,或者,他有没有时间接。
沉闷的“嘟”声响了五六次,终于被接起,沉静的声音在电话彼端传来:“有事?”
“忙吗?”季莘瑶握紧耳边的手机。
那边停顿了片刻,才淡淡道:“在开会。”
“那我不打扰你了……”说着,她便要挂了电话。
“你有什么事?”他的声音在未挂断的电话里轻响。
她立时又将手机贴到耳边,犹豫了一下才说:“事情有点繁琐,三两句话说不清楚,既然你在开会,我就先不打扰了。”
“会议在半个小时后结束,如果是很重要的事,就来办公室等我。”
“好。”想一想小暖家里的事迫在眉睫,她便直接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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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那边挂了电话,她同时挂断电话,回到办公室里就将东西收拾了一下,拿起包,走之前看了一眼已经回到自己坐位去忙的苏小暖:“小暖,我出去一趟,你帮我向总编请个假,还有下午的新闻,小陈你去跑一趟吧,辛苦你了。”
直到她们应了声,她才匆匆离开。
这一次没有堵车,打车到达顾氏正好用了十分钟,她一走进去,保安处的工作人员这一次竟然没有拦她,也没有再刻意检查她的工作证,只是抬头看了一眼,见是她,便又低下头去忙他自己的。
季莘瑶便也没做停留,直接乘电梯到了十八楼。
走出电梯,走廊里空无一人,但却灯光明亮,每一个办公室的门外都放有两盆纤长好看的绿植盆栽,空气也是十分清新,一如她上一次来这里时一样让人心里没有半分压抑,反而是瞬间豁朗了许多。
走向总裁办公室的方向,刚走了几米远,就发现两旁玻璃墙后的一些工作人员正抬头用着好奇的目光看向她。
季莘瑶不禁收回目光,快步走向总裁办公室。
顾氏大厦虽然只有三十几层,但是建筑面积很宽大,她走出中间的电梯后大概又走出近百米远,才走到走廊最深处的总裁办公室附近,却是刚一靠近,便陡然看见总裁办公室对面的助理室里两个小助理战战兢兢的坐在那里,又有几个年纪稍长的总裁助理脸色亦是有些忧虑。
这时她才听清办公室里的声音。
听起来像是顾南希在发火,平时或温和或平淡的声音此时却是很大声,句句斥责,带着强烈的火气与爆怒。
季莘瑶又看了一眼助理办公室里的那几个人,心下不禁犹疑,顾南希这样泰山崩于顶而色不改的人,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居然能把他惹毛了?
“是季小姐吗?”一位面色僵白的助理从助理办公室走出来,轻声问。
“是我。”季莘瑶温声点头,看眼前这姑娘应该只是总裁助理的小助理,或者干脆只是一个打杂的。在顾氏这种地方,很少有这种看起来才二十出头的毕业生能这么快爬上这种位置。
而眼前的小姑娘完全没有那种身为人上人的气质,一双眼睛红红的像个兔子,看得季莘瑶都不忍心大声说话。
“总裁刚刚提前结束了与建设局的会议,这会儿正跟建设局副局大发雷霆,听高秘书说顾总在等您,不过您现在似乎不方便见他……”那小姑娘轻声说着:“要不然这样,季小姐你先在这里坐一会儿。”
“好。”季莘瑶点头,坐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下后,便侧头看向对面那两扇紧闭的檀木门,隐隐有火大的怒骂从中传来。
“我看好的项目都能被你们从中作梗!就为了区区一千万的好处,置那百十余户的人于不顾!建筑商奸诈也就罢了,能控制尽量控制,结果你们反过来一起同流合污!去年年底才帮你打通关系把你提上来,现在就给我出这么大一个差错!这让我们投资方怎么处理?”
“这房子还没开始拆,就已经有老人激动到撞铲车自杀!你们究竟用了什么手段?把人逼到绝路?!”
“这件事情不解决,北街十八路那片区域你们一个砖瓦都不许碰!否则别怪我没有警告过你们,一切后果由你王副局自负!”
正听着,季莘瑶秀眉一挑。
北街十八路?
难道使顾南希发火的事情,与苏小暖所说的北街十八路那条清末时期的胡同有关?
正想着,那两扇厚重的檀木门打开,她曾在一次采访时见过的建设局王副局长面色如土的走出来,她坐在沙发上,在她这边的角度,能看见没有关上的那两扇门里,地上竟撒了满地的a4纸和文件夹。
她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在这时候进去,但想想他刚刚既然说的是北街十八路,应该与她要说的事有关,打铁要趁热,现在进去或许也是一个好时机,何况刚刚听他的口气,应该是出了什么事情。
不由的,她起身走过去,虽然办公室的门开着,她还是轻轻敲了两下门。
顾南希整个身体陷在办公桌后宽大的大班椅中,左手两指夹着半截烟,另一手置于眉心处按揉,似乎很疲惫,而且心情极度的不好,听见敲声门,眼皮都不抬,她又敲了一次,疏冷的声音才自那幽淡的薄唇间缓缓而出:“进来。”
敞开的窗子吹进秋风,卷起满地的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