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萦却似是从单老这话中听出了什么,忽然回头,有些错愕的看了一眼那边坐到病床上的季莘瑶,再又转头看见单老眼中的那副沉思,顿时疑惑的盯着单老:“爷爷?”
单老回过神,转头看向单萦。
见单老的表情没有什么异
样,单萦才顿了顿,再又看看那边拿起床头一份报纸静静翻看的季莘瑶,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顿时皱起秀眉。
“小鱼睡着了,爷爷,您这几天也一直在医院陪着我们,要不您回去先休息休息?小鱼这次手术做的还不错,暂时脱离危险了,只要等刀口愈合了就又能出院,您回去吧。”单萦说。
单老点点头:“小鱼有什么事,一定要马上通知我。”
单萦应了声。
单老临走之前,脚步停了一下,回头又看了季莘瑶一眼,眼神冷冰冰的,却又仿佛若有所思,在季莘瑶将目光从报纸上抬起,抬眼接到那抹视冰冷的视线时,单老顿了顿,似是被她此刻恬静的表情而激起了什么回忆,眸色仿佛染了雾,须臾才不吭一声的离去。
在单老离开后,单萦才转身,看着季莘瑶的表情,如弘月般明丽的眼神颇有几分别样的意味。
“季小姐,我忘了问你,你打算在这间病房住几天?”
单萦开口时,语气明显是有几分不客气。
季莘瑶叠整了报纸,侧头看看他,微微弯出一丝笑来:“单小姐后悔让我住进这间病房了?”
“后悔倒不至于,其原因也无非是给顾爷爷一个面子,不过我女儿现在已经从加护病房转出来了,我女儿不喜欢你,看见你会害怕,我想季小姐你应该知道她会怕你,所以……”单萦说这话时,语气停了停:“你该明白我的意思。”
季莘瑶挑眉:“单小姐,你的意思是那一次我打你的那几耳光,你很委屈是吗?你的女儿口口声声叫我的丈夫为‘爸爸’,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小鱼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她可能见到任何一个男人都叫一声爸爸吗?对南希的称呼,是巧合?还是她的天真?或是……有谁在背后教唆?我想,那几个耳光,还是我下手太轻了。”
单萦目色镇静,轻轻一笑:“在一个孩子面前大打出手,季莘瑶,你也是个奇葩了。”
“少跟我拿孩子说事!”
季莘瑶猛地冷冷看向她。
“躺在那里的是你单萦的怀胎十月所生的亲生女儿!你如果还知道她是个孩子,知道她有多脆弱,知道她不能受太多伤害,就不该利用她这个‘孩子’来博取旁人的同情心!单萦,家世显赫博学多识不是一个女人值得骄傲的理由,最值得你骄傲的人早就已经被你亲手推开了!现在你以着各中手段想要夺回那些仅仅在曾经属于你的一切,对不起,我没那么大度!你也不必指望我会拱手相让!”
单萦表情一僵,没想到季莘瑶对“孩子”两字这样敏感,下意识的看向她微隆的小腹,当即眼神仿佛被触痛。
“如果你是个合格的母亲,你应该比谁都懂得要怎么保护自己的孩子。”季莘瑶转过脸,看着睡的香甜的小鱼:“为了你那些可怜的一己之私,让她离开医疗环境最好的美国,千里跋涉到中国,让她最后的一点点生命在你的人生里发挥这一点可笑的光和热吗?”
单萦没有反驳,眼神很淡,只是在沉默许久后,轻轻说了一句:“美国脑科专家对小鱼的脑肿瘤束手无策,我才想让她到中国,让中医给她看看,希望能发生奇迹而己,只不过奇迹没有发生,我只能让她先在g市最好的脑科医院……”
说完,她便转过身,一句话都不再说,坐在小鱼床边。
季莘瑶呼吸一滞。
刚刚自己的语气或许太重了,但是她真的受够了单萦时时刻刻拿孩子说事,用孩子来做挡箭牌这样的方式,小鱼何其无辜!
可见单萦现在这样,季莘瑶却是喉咙发哑,再也说不出什么来,只是看着单萦似是比前段时间消瘦了许多的背影,无奈的叹了叹,起身,拿出一盒顾家人给自己送来的牛奶,倒在消过毒的玻璃杯里,用热水烫了一会儿,才端着杯子走过去,将牛奶递到单萦面前。
单萦的目光从小鱼沉睡的脸上微微移开,转眼看见眼前的杯子,似是怔了一下,转眼看向季莘瑶。
“别误会,我没有任何示好的意思,只不过难得在一个病房,我看你这两天应该也没吃什么东西,喝些温牛奶暖暖胃吧。”季莘瑶也没等她接过,便直接将玻璃杯放在她旁边的桌上,说完这话便转身便走了。
直到季莘瑶靠在床头,把一份报纸都看完后,转过眼,见单萦仍然没有碰一下那杯牛奶。
她在心里暗自轻叹。
有骨气的过了就是
骄傲,骄傲的过了就是自负,何必呢。
这两日何婕珍经常来回奔波,莘瑶心疼她,让她在顾宅休息,说自己没什么事了,只是留院观察几天而己,何婕珍才没再来过,包括顾老爷子和王妈等人,她也让他们不要经常来,她又没什么大事,在医院自己一个人住几天就好了,而修黎之后也没再来见过她。
不过季莘瑶知道,自己晚上睡觉的时候,修黎来看过自己,桌上每天早上都会被换上一束粉百合,这是莘瑶上大学时喜欢的一种花,只有修黎知道。
晚上,单老果真带了只圆形的玻璃鱼缸过来,放在两个病床之间的窗台上,在鱼缸里放上两条很好看的小金鱼。
那时候小鱼还在睡,单老叫单萦出去吃些东西,单萦临离开前看了莘瑶一眼,虽然没有放下脸面来开口,莘瑶也明白她是让自己帮忙照看一会儿。
等到他们走了,莘瑶才起身,走到窗台那边,借着灯光,看着鱼缸里的那两条小金鱼,呵呵一笑,难得的又来了孩子气,转身就去把桌上的一只煮熟的鸡蛋剥开,把蛋黄弄碎,放在手里,回到鱼缸边便要喂鱼。
“不许碰我的鱼鱼!”
骤然,旁边传来一声脆声声的声音,惊的季莘瑶一僵,猛地转过头,只见单小鱼一脸愤怒的跪坐在病床上,手背上还贴着之前打过点滴时留下的医用胶带,穿着小小的病号服,却像个小大人儿似的在那儿眨巴着眼睛。
季莘瑶嘴角抽了抽,举起手中的蛋黄给她看:“那,我是要帮你喂鱼呐!”
“谁要你个坏女人来喂我的小鱼鱼,那是我的小鱼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