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成阳没有任何回复。
也就是从那个短信开始，纪忆不敢再贸然做什么，就如此断了联系。
就这样一直到期末考试完，进入了高中后一个寒假。
1月2日，她终于年满十六岁。这天下午，家里照例没有人。
纪忆忽然想到了一个很大借口，她满十六岁了，如果这时候给他打电话，他应该不会不接吧？她坐书桌前犹豫徘徊了很久，终于找出他电话号码，按下拨通。
没有关机，只有不断等待音。
她紧张地等着，等着，忽然电话就被接通了：“西西啊？”
是王浩然声音？
纪忆愣了：“啊，是我，我找季成阳。”
“他去洗手间，”王浩然说，“放寒假了？要来医院看他吗？”
医院？纪忆完全不状态，就是有种非常不好感觉，很追问：“他医院吗？哪家医院？”“31，”王浩然声音告诉她，“我问过他，他说你们院儿里是有班车到这里——”王浩然完全一副她本该知道情况语气。
纪忆没等他说完，就追问出了病区和病房位置。
他住院了吗？
完全没打算告诉自己吗？
她根本等不及定点班车，直接跑出去拦了士，就去了31。
她很少来这家医院，应该说自从她小时候中日友好住院过后，她就很排斥医院。
岂料，越怕越容易出差错。纪忆下了出租车，走进31后，竟就心乱如麻状态下，茫茫然跟着一堆医生病人走进一部电梯。
电梯一层层停下，人越来越少，等到底一层时，就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门悄无声息打开，静悄悄，阴森森。
纪忆这才发现自己坐错了楼层，本该上楼，却跑到了地下。她瞬间愣住，对医院恐惧忽然就蔓延开，一边骂自己糊里糊涂，一边推开楼梯间门，一层层拼命跑上去。
唯独怕医院，还偏偏医院迷了路。后跑到一层，猛地推开木门，看到满是人空间才算彻底松了口气。
结果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她心乱了，也怕了。
不止怕医院，还怕季成阳真有什么事。
她这次不敢再分神，到了季成阳住得这一层。这里本就没几间病房，又都关着门，静悄悄。幸好有充足阳光从窗户投进来，洒满了整个走廊。
她慢慢走到季成阳病房门前，发现门是虚掩着，就顺手推开了。
房间里没有王浩然。
只有坐沙发上他，被两个护士挡住大部□体。
她走进去时候，其中一个白衣护士正低声和他说话，劝着什么：“季先生你可不能再抽烟了啊，我们都被医生骂了。还有啊，不能再生气了，你这病忌动怒。”另一个护士也小心翼翼玩笑着，说：“是啊，刚才听到您发火，我们都吓死了。”
她脑子里嗡嗡，刚才误闯医院底层恐惧，混杂着对他担心，让她有些思考缓慢。她甚至忘了去叫他，直到护士忽然发现她：“小姑娘你是来探病吗？
“嗯……是，我是来看他。”
护士笑笑，开始收东西。
“西西。”他叫她名字。
护士让开身一瞬，纪忆终于看到了季成阳上半身。有阳光穿透玻璃落房间里，落沙发上，也落他身上，而他就穿着医院病号服，坐沙发上，双眼蒙着白色纱布。
就这么一眼，她就像被人用铁锤狠狠砸中了胸口，疼得气都不敢喘。
眼泪刷就流了下来。
“你怎么了……”
“过来，来我这里。”季成阳声音很平稳，对她方向，伸出手。
纪忆走到他身边，看到他抬高手，似乎想摸索到自己手，马上就把手主动递给他。季成阳紧紧攥住，把她拉到自己身前站着。
怎么忽然就这样了……
她眼泪完全止不住。
一滴一滴，全都落了两个人手背上。
然后就恍惚着，听到季成阳说：“不许哭了，眼睛没什么事，只是暂时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