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厘米的阳光

作者:墨宝非宝



    “西方有人说,上帝将那些自然科学的法则都隐藏在黑暗里,所以,牛顿出现了,将黑暗照亮,将自然科学的法则暴露在世人眼前,所以他是上帝的使者。可达芬奇更像是上帝也无法预测的人,他的出生,天生就是为了在揭露上帝不曾告诉世人的东西,可能有些法则,连上帝也不想让人类知道。”

    纪忆念得认真。

    季成阳却听得有些尴尬,这就是他十八|九岁的想法吗?就是和现在的纪忆差不多年纪时,脑子里在想的事情?

    纪忆还想再翻,看有没有什么更有趣的书签,她用脚尖去顶了顶季成阳的脚:“你帮我找啊,我怕自己找不全。”她是光着脚坐在地毯上的,指甲在灯光下像是日光下的贝壳,有着健康的粉|红颜色,可能因为常年喜欢穿运动鞋或者帆布鞋,她脚上的皮肤竟是最细腻的,仿佛刚被牛奶浸泡过似的。

    季成阳垂眼,看她的小脚丫继续顶自己。

    “你在想什么?”纪忆抬起头问他,声音里有些疑惑。

    “在想你。”他坦然告诉她。

    “想我什么?”纪忆注意到他看着自己的脚,有些尴尬,收回来。

    “很多。”这一瞬季成阳的脑子里的确掠过了很多,他发现自己的情绪越来越容易浮动,因为面前的这个女孩子。

    “噢。”

    纪忆看着他的脸,忽然发现,今晚的他特别好看。她想到他在阿富汗的时候,她曾经在电视里看到的他的采访,他在讲解为什么战地记者不能拿起枪自卫……血液在皮肤下慢慢流淌着,带着烫人的温度,纪忆在这短暂的安静中,从坐着,变为小猫儿一样地用膝盖和手爬着,将自己挪到季成阳的眼皮底下。

    其实有的时候,她也有些跳跃不安分的细胞。

    就像是冬季长跑时,她胆敢自己一个人跳到护城河冰面上,偷跑过去,用来逃避老师的监视。现在的她也是如此。

    “季成阳。”她轻声叫他的名字。

    季成阳的视线纠缠在她嫣红的嘴唇上,随口应了声。

    他暂时还不想告诉她,这个姿势在自己面前说话,她衣领下的所有都一览无余。

    面对自己女朋友,他可不想做什么正人君子。

    “你刚才说,以前从来没有过女朋友?”

    “是啊,”他低声笑了一下,“从来没有。”

    “所以,”纪忆轻轻咬住下唇,犹豫了会儿,才继续问,“你和我也是……初吻?”

    “是啊,”他继续笑,“初吻。”

    女孩子总是喜欢纠结这些。

    以前他觉得没有什么意义,毕竟接吻只是嘴唇和舌的纠缠,性|爱这件事说穿了也不会有什么花样。可是此时此刻,他看到纪忆嘴边特别满足的那抹笑容,他忽然觉得,从某种程度来说也很有意义。

    血液在悄然升温,她觉得手心下的地毯,软绵而温暖。

    季成阳在自己之前都是空白的,没有任何女人,光是这种念头就让她飘飘然,毕竟以他们的年龄差来说,这种概率非常小。纪忆慢慢靠近他,第一次主动,去亲吻他的嘴唇。

    季成阳抬手,扶住她纤细的腰。

    他很享受让纪忆这么主动地张开小嘴巴,将舌尖递过来的感觉,甚至感觉到她会学着自己的样子,慢慢缠绕住自己的舌头和思想。他心头虽然被悄然点燃了一把欲望的火,却刻意欲拒还迎,享受她主动的乐趣。

    倒是纪忆先有些急了,按耐不住地离开他,蹙眉抱怨:“你怎么……一点儿都没反应。”

    “哦?”季成阳故意不解,“要我有什么反应。”

    就是这么一句,将纪忆逼得无比窘迫。

    她迅速从地毯上爬起来,想要走,可还不忘记走之前拿走了那本老旧的书,将季成阳一个人留在藏书室。季成阳倒是真笑了,这可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他胡乱地抚弄了下自己的短发,从地上站起来,竟又回到浴室。

    纪忆回到卧室,把自己扔到床上时,听到浴室的水声,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再仔细听听,的确是洗澡的声音。他怎么又去洗澡了?

    她并不知道浴室里的季成阳,已经彻底将热水关掉,任由冰冷的水从花洒里喷出来,水顺着他的肩膀留下来,沿着腰,再流到修长的双腿。自然降温的方法是最有效的,就是有些极端了,季成阳两只手臂撑着墙壁,闭上眼。

    脑海里仍旧是纪忆趴在自己面前,从领口望进去那一览无余的风景。太过美好。

    “你又洗澡了啊?”纪忆的声音隔着两道门,问他,仍不不敢确认。

    “在洗澡,藏书室太热,出了汗,不太舒服。”

    ……

    藏书室很热吗?

    纪忆一瞬茫然,转身离开。

    这天到后半夜,季成阳成功因为初春的一个冷水澡而感冒,第二天他去了台里,特地戴上了浅蓝色的医用口罩,和同事说话的时候,还会刻意回避。会议室里众人看季成阳,有种英雄你终于中标了的感觉,还不忘调侃:“没关系,这里坐着的都不太怕死,怕死就不会这时候还来上班了。不过,大家认识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见你感冒啊。”

    有另一人应和:“是啊,还是挑这时候,可真够应景的。”

    众人乐呵呵,倒是刘晚夏难得没有参与众人的嬉笑怒骂,在散会后,拿来一盒据说很有效的感冒药,放在季成阳的办公桌上。季成阳呆的这间办公室人少,他这才摘了口罩,泡了杯热水,将黑色的保温杯握在手里,拒绝了刘晚夏的好意:“我带了药。”

    “那就留着,常备些药没坏处,”刘晚夏如此说,瞅着他的眼睛,“我越来越觉得,你有些地方和高中真没差别,这么多年都没变,最会装傻的人就是你了。”

    季成阳微怔,看着面前眉眼有笑的刘晚夏。他想起高中的时候,似乎刘晚夏也是经常来和自己探讨数学物理题。不过刘晚夏比那些女孩子聪明许多,她会带着她脑子里的一套解题方法来,边和他讨论,边写在纸上,又多半写到中途就停下来,询问他的意见。

    这样一来一去,就能让他多说两句话。

    刘晚夏一直很聪明,她不可能忘记,自己曾经明确告诉她,自己有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