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维凡已经站在车边等着她,一边替辛笛拉开车门,一边由衷称赞:“你今天很漂亮,辛笛。”
“谢谢。”
戴维凡发动车子开出院子,顺大路开出市区驶上外环线,开往市郊靛育中心,这条路向西,车辆很少,远远只见夕阳半落,天边绚丽霞光将云层染红。
“怎么看上去好象不大开心。”
辛笛怏怏地说:“对不起,不是针对你。只是想起了一些事,突然觉得没意思。”
戴维凡倒并不在乎:“当然不可能每件事都有意思,不然我们也不用想尽心思哄自己开心了。”
“你一般怎么哄自己?”
“我比较好哄,而且不和自己过不去。”
辛笛哼了一声:“我多余一问,你大概根本没不开心的时候。”
“要真能永远开心没心没肺活到30岁,我就得夸自己天赋异禀了。昨晚你拿我当挡箭牌给路非看,我可是很不开心的。”
辛笛好笑:“放心,我不会强赖着你的,最多下次另找个人凑数喽。”
“这么说你还有备胎放着啊。”
辛笛老实不客气地说:“那是当然,要不是他抽风跑去珠峰大本营了,哪轮得到你。”
她说的实话,她跟阿风已经到了铁哥们的关系,彼此早有默契,她也曾帮他抵挡过他家人的盘问;如果他在,她肯定是叫他过来,绝对不会约上戴维凡。
戴维凡根本不信,他觉得辛笛不是那种有现成男朋友,却还会差一点就跟他的女孩子,不过他并不打算说破,只大笑:“得得,我谢谢你也谢谢他了,给了我这个机会,让他在那边玩得尽兴,不用急着回来。只提一个意见行吗?当挡箭牌也得师出有名嘛,希望你下次可以直接告诉路非,我是你男朋友,不用介绍得那么含糊。”
辛笛也笑了:“哎,你真的想追求我吗?”
“我们为什么不试试在一起?我觉得应该会很开心的。”
辛笛侧头看他,夕阳余晖透过前挡玻璃照在他的面孔上,那个被镀上一点淡金色的侧面有挺拔的鼻梁,眉毛浓黑,嘴角噙着一点笑意,英俊得无懈可击。她只能承认,看着确实赏心悦目,别的不说,单纯对着这样一张脸,也应该是件开心的事情。可是只为这个理由就和他恋爱,却似乎有点说不过去了。
她不接他的话,随手拿起放在仪表盘上的演唱会门票看看,着实吓了一跳,两张内场门票,并不算很靠前,标价都在千元以上:“哈,抢钱啊,去年我在香港红馆看陈奕迅的演唱会,最高票价也不过400多港元。”
“内地演出市场是这样,大牌歌手比较少来,演出商垄断市场,借口演出成本高,开出的票价畸高,可是总有人追捧,没办法。”戴维凡做广告这一行,自然了解这一类商业演出的j□j。
车子下了外环线,驶近通往体育中心的大道,天色渐暗,来往车辆骤然增多,显然都是奔演唱会而去。警察在沿途疏导着车流,而体育中心门前的路已经开始堵车了。
戴维凡的车跟着前面车辆缓缓移动,终于驶进了体育中心的停车场。他们停好车下来,到处都是兴奋的观众,卖望远镜和助兴小玩意的小商贩来往穿梭着,那样轻松热闹的气氛不知不觉感染了辛笛。戴维凡买来一把幼稚的荧光棒递给她,她笑着接过来随手挥舞。
两人跟着人流进场,这场演唱会门禁森严,持票要通过三道关卡扫描加安检才能内场。终于坐到座位上,天色全暗下来,眼前的舞台由主舞台、延伸舞台、侧舞台和升降舞台组成,主舞台后方两侧悬挂着超大尺寸的LED屏,四周还有投影大屏幕,看上去华美开阔,确实如报纸上宣传的那样花了大手笔搭建。
戴维凡看着手里经过扫瞄仪检测过的门票,突然笑了:“记得十年前在美院读书的时候,一个过气的香港组合来体育馆开演唱会,我们只凑钱买了一张门票,不过有大概超过100个人都进了场。”
“啊,不是吧,那次我也去了。”辛笛忍不住大笑了。
他们两人就读的美院一向在本地有点不大好的名声,学生除了打扮奇特、行为放旷外,还以什么都能仿制出名,从当时没有防伪技术的演唱会门票、公园、动物园门票、电影票、乘车月票直到食堂饭菜票,全有人手工绘出,而且惟妙惟肖。
美院沿线的公汽深受困扰,当时售票员看到这一站上来的学生都会重点防范,拿过月票看了又看。而接受审视的学生越是显得无辜,大概就越有可能用的是手绘版月票。有时售票员也会气乐了:“嘿,别说,这票花画得,比我们公司印的精致多了。”引来满车乘客大笑。
辛笛没用过仿制的月票,可是她得算胆大得出奇,才读大一,听到拿假门票去混演唱会的号召马上响应了,拿回来三张票,叫路非和辛辰一块去。辛辰自然是高兴,路非迟疑一下,看看雀跃不已的辛辰,答应到时带她过来。
辛笛,你还真是迟钝得不一般啊。她这会回想起来,禁不住好笑了。当然,路非从小学小提琴,热爱的是古典音乐,谈到巴赫才会提起兴趣,怎么可能会屑于听那种演唱会,如果不是为了让辛辰高兴,他不会去的。
那是冬天的一个周末,天气严寒,路非领了辛辰过来,三人在体育馆碰面,辛笛拿着票,大摇大摆带他们入场,然后不停和周围同学谈笑打招呼。路非不免有点纳闷:“小笛,你们同学都很阔气啊,这么多人来看演唱会。”
辛笛诡秘地笑,招认了票是仿制的,路非大吃一惊,禁不住摇头:“你们可真是……”他没批评下去,看得出辛辰两眼亮晶晶的,只觉得这事有意思,而辛笛根本不在乎批评,只好笑着让自己不要煞风景了。
辛笛的确对这事没任何心理负担,在那以后,她还不止一次拿着仿制的入场券混各类展览。
她那些精力过剩的同学每次都是摆出流水线的架势,找来合适的材质,一人负责一道工序,认真地仿制着各类没什么意义并不算值钱的票据,全都没有负罪感。读美院的学生大半家境都不错,在辛笛看来,他们付出的热情以及用心程度早超过了票面价值,也许大家都更多地把那当成一种对于秩序掉战,一个集体恶作剧和狂欢活动了。
想起这样有趣的往事,辛笛回头,和戴维凡相视会心而笑。
随着低空焰火升起,一身金色外套的张学友登场,可容纳4万人靛育中心瞬间沸腾了。虽然年过不惑,可歌神的实力是有目共睹的,四首劲歌热舞,现场气氛一下掀起了小小j□j。