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繁花相送

作者:青衫落拓

    严旭晖收起手机,见辛笛一脸的似笑非笑,不禁乐了:“想说什么你就直说吧。”

    “老严,我现在要是再叮嘱你别去招惹我家辰子,可完全是为你好,你老男人一个了,哪还伤得起心呀。”

    “喂,我只是请她出来吃饭好不好。当年我倒是真想追求她,可惜刚露点想法就被你拍了一头包。如果不是你,辛辰早就是我女朋友了,害我白白惆怅了这么多年。”

    服务生正把他们点的简餐一份份送上来,辛笛扒拉着自己面前的黑椒牛排,嗤之以鼻:“你就可着劲吧,凭你也追得上我妹。”

    戴维凡忍笑拍严旭晖的肩膀,正要说话,阿KEN先笑道:“Sandy是恋妹狂,对她堂妹有无限信心。”

    严旭晖大笑:“阿KEN你太精辟了。”

    辛笛瞪他们一眼,却也笑了,承认自己是对辛辰偏心到了一定程度。戴维凡笑吟吟看着她:“放心,你家辛辰也是恋姐狂,白天还跟我说呢,我干手净脚也未见得追得上你,你们姐妹俩口气如出一辙,倒真有默契。”

    三个男人齐声大笑,严旭晖反过来猛拍戴维凡肩膀:“老戴啊老戴,你完了,居然想追求辛笛,就等着撞一头包吧。”

    辛笛再怎么满不在乎,也难得地红了脸,拿了刀叉去切牛排,悻悻地说:“就没见过你们这么八卦碎嘴的男人。”

    玩笑归玩笑,吃完饭后,几个人重新工作状态,自然都是全神投入,一直忙到店里打烊,总算将画册拍摄大致框架确定下来,虽然都习惯熬夜,也有了几分倦意。从四月花园走出来,阿KEN与严旭晖上了出租车,戴维凡带辛笛往他停车的地方走,路上行人已经很少了。

    将近八月底,晚风终于带了些许凉意。戴维凡不知什么时候牵住了她的手,走在寂静的午夜街头,身边有一个高大的男人,手被包在一个大而带着薄茧的掌心内,看着他控制长腿迈出去的步幅,与自己保持同行的频率,辛笛想,不知道这种平静而愉悦的状态能不能算做恋爱了,反正似乎滋味真不错。不过居然连这也不能确定,她又有点自嘲,似乎之前的几次恋爱都白谈了,没有多少回忆和体验,现在想得起来的东西真不多。

    “在想什么呢?”

    “老戴,你最长爱一个人爱了多久?”

    戴维凡不免警惕地看向辛笛,觉得这个问题实在是一个陷阱。他要是说从来没爱很长时间,当然显得自己薄情寡义,配合的前科,简直就可以马上被一脚踹飞;可要现编出一个情深意长的例子他做不到,而且不免后患无穷。照他的认识,女孩子情到浓时,不免都会计较以前的事,到时候辛笛再来追问:“你既然那么爱她怎么还会分开?”“你现在还想着她吗?”那他也可以直接去死了。

    没等他念头转完,辛笛已经叹了口气:“你大概不会爱一个人很长时间,唉,这样也好,感情纠结起来真让人害怕”

    戴维凡被弄得没头没脑:“谁说恋爱一定要纠结啊?明明可以是很快乐的事情。”

    辛笛此时想起来的却是下午的情景,她的好友路非,一向沉静的面孔上带着那样深刻的无奈;努力维持着表面平静和礼貌的纪若栎,一看而知只是掩饰着愤怒焦灼;还有辛辰,看着若无其事,却不分明经历了不愿意让人知道的事情。他们大概都长久地爱过,可是现在都说不上快乐。

    她低下头,只见路灯将她和戴维凡的身影一时长长拉在身后,一时投射到前面,她穿的高跟鞋有节奏地敲击在人行道上,发出小而清脆的声音,偶尔一辆车从他们身边匆匆掠过,更增加了点夜深人静的惆怅感觉。

    戴维凡侧头看她,不理解她突然的沉默,可是却多少知道,她刚才的问题其实并不是打算探询他的过往情史,而这会又神游别处,恐怕根本忘了他在身边了。两人已经走到了他停车的地方,辛笛心不在焉地走到副驾座,他的手一带,将她揽入了怀中。

    辛笛撞在他结实的身体上,才回过神来,她仰起脸,只见路灯光透过树叶缝隙在她面前那张英俊的面孔上洒下光影,越发显得他鼻梁高挺,每一个线条都带着,他的脸慢慢向她低下来,嘴唇压上了她的唇,放在她腰际的手臂将她揽紧贴合在他的身上。

    这还是自从香港那次酒后,两人头一次接吻,戴维凡娴熟地撬开她的嘴唇和牙齿,长驱直入,辛笛只觉得心怦怦狂跳,全身有酥麻无力的感觉,只想,身体反应居然这么诚实地败给了这厮,还真是来得危险。大脑供氧不足带来的眩晕感让她有点想叫停,又有点舍不得,不容她多想,他的吻越来越深入,辗转,她回应着,再没其他意识了。

    他移开嘴唇,一路吻向她的颈项,再凑到她耳边:“去我那还是你那?”

    她的心脏跳动得狂乱,一时居然弄不清这话是什么意思,只含糊“嗯”了一声。戴维凡掏出车钥匙按摇控开车门,那个“嘀嘀”声在宁静的夜晚来得响亮,她这才蓦地回过神来,明白戴维凡是在做什么提议,连忙摇头:“不要,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她的脸烧得通红,犹带一点气息紊乱,却说了这话,戴维凡被她气乐了,手臂用力将她再箍紧一点,眯着眼睛看着她:“害怕了吗?”

    隔了薄薄衣服,抵着他的身体,他而紧密地环抱着她,她的脑袋中混沌一片,良久,她抬起手撑着他胸前结实的肌肉:“你自己也有临阵脱逃的时候好不好。”

    戴维凡被说中痛处,好不尴尬:“忘了那件事吧,我们重新开始。”

    “我们现在有工作要一块完成,我不想搅得公私不分。”

    这个理由如此堂皇,戴维凡有点无语了。他倒是一直知道辛笛对工作的认真,不过合作拍个画册,设计师确定服装和拍摄构想,他这边策划跟制作,虽然忙的是一件事,可真不至于和个人感情发生冲突,摆明就是推托了。他挫败地放开一点她,一时却舍不得松开手,双手搂着她的腰:“设计总监和广告公司的人暗通款曲,你们曾总知道了会怎么说?”

    辛笛此刻已经镇定下来,笑道:“倒不至于砸了我的饭碗,不过要是从此叫我别去审查公司宣传品了我才高兴。”

    戴维凡大笑:“那好,明天开始我天天接你下班,早晚曾总会免了你这苦差事的。”

    他送辛笛回家,辛笛走进楼道,转头看他的车子掉头驶出院子,懒洋洋上楼进门开灯,她的玄关处放着一面穿衣镜,换了鞋子直起身,一眼看到里面的那个人面如桃花,一副春心萌动的表情,不禁好笑又有点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