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老人手中的锥子上悬垂下来的黑色蛇身,足足四尺有余。
不过,虽说是蛇,它的眼却与通常的蛇眼不一样。本应有眼睛的地方只是一个空洞,没有眼珠。
而且,覆盖在它身上的是逆鳞。
尽管蛇头已被锥子扎穿,蛇却还活着,蛇尾卷住了老人握锥的右手。
“是它进了小菊身上?”鸭忠问道。
“正是。”老人点点头。
“它究竟是什么东西?”“它虽然长成蛇的模样,其实不是蛇。不,它虽然是蛇,但更多的还是其他的东西。”“其他的东西?”“是的。”、“是什么?”“无关者还是不知道为好。”老人没有说出来。
“我要答谢你。你想要什么?”鸭忠问。
“答谢就不必了——”老人嘴角两端向上一扯,自得地一笑。
“……我把它带走,没有问题吧?”老人说。
“你说要它,拿来做什么?”鸭忠问。
“嘿,拿它做什么好呢?”老人避而不答。
三“晴明,这是前不久发生的事……”博雅说道。
据说老人就那么让蛇卷在胳膊上,出门而去。
“原来是用狗嘛……”晴明自言自语着。
“下手也真够狠的……”博雅皱着眉头说,似乎满脑子还是自己刚才所说的景象。
“噢。”得到晴明的呼应,博雅这才心情好转似的说:“这事情挺不可思议的吧?”“要说奇怪倒的确是奇怪……”“没错,是很怪,但我想知道你怎么看。”“哎,博雅,听你的口气,好像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地方有蛇作怪,是怎么回事?”“确实有。”“可以跟我说说吗?”晴明提出要求,博雅点头说声“好”,便开始叙述另一件关于蛇的怪事。
四事情发生在参议橘好古的宅邸。
而且。被蛇伤害的就是橘好古本人。
这也是不久之前发生的事。
一天,好古的背部突然觉得灼痛起来。
原以为是睡落枕了,但却总不见好转。
一天、两天过去了,好古的背部渐渐肿起。
肿块开始不怎么起眼,但逐日增大,到第五天,最初的拳头大小已扩展至整个背部。
后背肿得像背着一个锅,而且是紫黑色的。
请来药师,使尽法子,都没有任何好转。
背部肿胀得越来越厉害,除了剧痛,还兼有奇痒。
因为伸手到背上抓挠不止,像瘤子般鼓起的背部皮肤已糜烂不堪。
好古终于无法站立,而他又不能仰卧,只好趴伏着,背部朝上,整天趴在床上。
进食和大小解,都是在家人的搀扶之下,才强撑起身应付的。
正在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位打扮奇特的老人上门来访,说:“看来你们挺为难的啊。”他一头乱发,衣衫褴褛,双目炯炯。
正在家人疑惑之时,老人说:“府上橘好古大人这样子了吧……”本应秘不外传的事——好古的情况,被老人说得丝毫不差。
“就让我来为府上大人效劳吧。”老人说。
老人肩头背着一个袋子似的东西,袋口用绳子捆扎着。
袋子竟是湿乎乎的狗皮做的。
看来是杀了好几条狗,剥下皮缝制成的。新鲜的血腥味还直扑鼻孔。
家人将老人的话禀报主人好古,好古气息奄奄地说:“只要能帮我弄这个事,谁都行啊。”老人立即被请进家中。
“嗬嗬,这个可是了不得呀……”老人一见好古,便自语道。
他卸下搭在肩头的袋子。
“把它挂在那里吧。”老人吩咐橘宅的人,让他们将皮袋子悬挂在好古正上方的屋梁上。
他又从怀里掏出一块拳头大小的生肉块,塞进从屋梁上垂下来的皮袋子里。
“请拿四根这么粗的青竹过来。”老人比画着说道。
好古的宅院里正好有一片竹林,于是家人立即从竹林里砍下竹子,预备好四根青竹竿。
“烧起炭火,抓一把盐过来。”四根青竹竿的一头放在炭火上焙烧,并将盐粒搓在上面。
从橘宅中选出四个家人,让他们各自握住一根青竹竿。
老人脱去趴伏在床的好古的衣裳,将肿得高高的背部裸露出来。
他吩咐持竹的人:“好,用手上的青竹打在背部!”但是,对于橘宅中的人而言,好古是他们的主人,突然说要用青竹打他的背部,他们实在下不了手。
“没、没关系,打吧……”好古说。
于是,四条汉子开始用手中的青竹打好古的背部。
“听着:再使劲些!”老人说。
好古背上立即皮破血流。
好古咬紧牙关,忍受着痛楚。
“不要停!”老人说。
就这样,打着打着,出现了奇怪的现象。
悬吊在梁上的皮袋起初是瘪的,但现在开始逐渐膨胀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呢?而且。进入袋子里的东西似乎还活着。
悬挂着的袋子摇晃起来,袋子表面的变化显示出里头有什么东西在蠢动着。
袋子为什么会胀大起来呢?“啊!”一名手持青竹的人叫喊起来。
“快看呀。”好古高高肿起的背部竟然开始瘪塌下去了。
与此同时,从上方垂吊下来的皮袋子却越发胀大起来了。
似乎通过青竹的抽打,把好古背部的东西逼迫出来,赶入袋子中去了。
“继续打!”众人照老人的吩咐,不停地抽打好古的后背。
打着打着,好古的背部变成彻底萎谢的样子,再后来,那里的皮肤逐渐平复了。
青竹抽打之下,皮破血流,但现在好古背部的情况,看上去却与常人无异。
倒是那个悬挂着的狗皮袋子已经胀大得很厉害。
而且袋子的表面还在不停蠕动着。
“把袋子放下来。”老人看着三人合力才好不容易放下的袋子,说:“辛苦啦。”他显得心满意足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