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翼猎手1,2-8系列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不,你不是。”雷鸿飞更加激动。“子寒,你说这样的话,当我是什么人了?难道我爱你仅仅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那随便找个人上床就是了,有什么难的?这年头,有几个人把性当回事了?子寒,我只想爱你,哪怕能够这样抱一抱你,我也觉得特别特别的快乐。”

凌子寒沉默了。

这两年来,雷鸿飞一直锲而不舍地对他表达着浓烈的爱意,而他却越来越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卫天宇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和有增无减的爱情已经让他无所适从,如果再加上雷鸿飞,他实在是觉得不胜负荷。从他四年前接受卫天宇的感情到三年前出发去执行“死亡任务”,他是爱着卫天宇的。只是,等他回来时,却已经从一个健康的人变成了羸弱的鬼魂。他所有的力气都在用来忍耐病痛和黑暗的侵袭,再也没有力气去爱了。

此时的雷鸿飞也不再是少不更事的楞头青,他明白凌子寒的心情,自己也有一种无力感。他轻轻地吻着怀中人修长的脖颈,喃喃地说:“子寒,我知道你为难,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想跟你在一起……只是想跟你在一起……”

凌子寒闭上了眼睛,半晌才平静地说:“鸿飞,别这样,你的部下还在等着你。”

雷鸿飞也明白,自己和他的上级以及下属都在等着,他们没有时间在这里纠缠,他也不忍心让凌子寒太为难。他不舍地抬起头来,深深地凝视着凌子寒那轮廓美好却异常苍白的脸,极轻极轻地说:“子寒,你不必为难,我只想告诉你,我爱你,很爱很爱。”

“我知道。”凌子寒静静地看着他,微微点了点头。“鸿飞,你是我最亲的兄弟,永远都是。”

雷鸿飞也明白这种事不能操之过急,尤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听着凌子寒的保证,他只觉得心里又有甜蜜又有苦涩,却不再多说什么,只是紧紧搂住了凌子寒的腰,久久不肯放开。

第五部 紫色野性 9

对抗结束的第二天,凌毅便亲自打电话,召凌子寒到国家安全委员会接受任务。

凌子寒当即从西山训练营赶了回来。他轻悄地走进那座铁灰色的大楼,坐到了凌毅的面前。

看着儿子,凌毅忽然想起了昨天那些高层领导对他的高度评价,这时仔细打量着他,一时没有说话。

凌子寒耐心地等着,一直不吭声。

他现在还不到三十岁,但神情间却犹如百岁老人,仿佛已是历尽沧桑。他那双原来总是亮若星辰的眼睛现在已经熄灭了所有的神采,里面总是有着一种淡淡的恍惚和沉郁。

这半年来,他们父子只在非工作时间见过几次面。

凌毅实在是太忙了,而凌子寒的性格也越发自闭,除了工作和到医院检查、治疗之外,他总是将自己关在回龙观的小公寓里,几乎与世隔绝。

这半年当中,凌毅曾经也叫他回来吃过几次饭,童阅更是常常给他打电话,要他回家来看看。凌子寒虽然回来了,神情也依然谦恭有礼,但凌毅和童阅都敏锐地发现,这个孩子的性情更加冷淡了,对任何事仿佛都漠不关心,尤其是对自己的病况。

从他开始恢复工作以来,童阅一直要求他按时去检查,可他却常常“忘”了这件事,令那些医学专家们都感到无可奈何。

此时,凌毅看着他,心里非常担忧。但是,派凌子寒去执行这个任务是方国基亲自点的将,他已别无选择。想着,他冷静地伸手按了一下桌上的智能操作盘,将这次任务的有关资料调了出来。

凌子寒认真地听着凌毅的讲述,一边看着屏幕上的那些照片和文字。

这次的任务实在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像这样绕开通常的工作程序,到军中进行秘密的独立调查的事情还从未有过,再加上调查对象是那位大名鼎鼎的“野狼”林靖,生平第一次,他对完成任务感到没把握。

按规矩,军队、国安、公检法和监察系统都有自己内部的纪律检查部门,但是,就如古罗马诗人尤维纳利斯说过的那句话:“谁来监视那些监视者?”所以,国家便设立了“特别调查机制”,在特殊的情况下实行交叉调查。譬如,由国安部派出调查官进入军队,或者由公安部派人调查国安人员的违纪事件,等等。但这个调查机制似乎从未启动过,这次应该是首次使用。

凌毅讲完,看着一直沉默的凌子寒,似乎明白他在想什么。他不温不火地指出:“主席和国防部长都认为你是惟一的人选,我也认为你是执行这个任务的最佳人选。这次任务关系重大,既要弄清楚事实真相,又不能让军队与我们之间产生芥蒂,尤其重要的是,不能感情用事,在调查中不能带有任何偏见,所以,派你去是最合适的。”

凌子寒看着屏幕上身着上校军服,显得十分英俊挺拔的林靖,缓缓点了点头。

凌毅静静地看着儿子,很温和地说:“安排你进军队可能需要一点时间,你可以先到新疆去搜集资料,勘察现场。”

凌子寒答道:“是。”随即起身离去,没有与父亲多说一句闲话。

凌毅看着儿子的背影,暗自叹了口气,随即拿起电话,打给了雷震。

第二天,凌子寒扮成一个背包旅游的游客,独自从北京飞到库尔勒,再不紧不慢地乘长途客车到达阿克苏,随即租了一辆吉普车,开进了塔克拉玛干。

沙漠公路笔直地伸向天边,隔着路边成排的胡杨林,是黄沙弥漫。

天地悠悠,似乎只有他一个人。

凌子寒开着车向目的地疾驰,心里感到十分舒适。他已经越来越不适应生活在人群中了,似乎只有荒无人烟的大自然才是他最亲切的朋友。

塔克拉玛干在古代楼兰语中的意思是“远去的家园”,此时此刻,想着这个名字,凌子寒心中无比惆怅,他心灵的家园确实是已经远去了。

由于时差的关系,新疆西部比北京要晚两个多小时,当凌子寒开车赶到那个沙漠中的小村庄时,虽然已是晚上七点,太阳却仍然斜斜地挂在天际。

沙漠中的那个小村落仿佛还保持着原状,里面没有一个生物,甚至连只小虫都没有,一片死寂。

凌子寒将车子停在村口,下了车,小心谨慎地慢慢走进村里。他一边走一边仔细地察看着所有的痕迹。

那些黄土垒成的小屋的屋顶、屋里和土路上都铺着一层厚厚的黄沙,风沙正在逐渐掩埋这个已经死了的村落。

凌子寒仔细踏勘着,却看不出什么异样来。沙漠已经掩盖了所有的真相。

最后,在如血的残阳里,他在一间屋中看到了一个给小孩子玩的玩具,那是一只用黄土捏成的小羊,已经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他回到车里,趴在方向盘上,看着迅速笼罩下来的夜色,心里已经决定,无论多么困难,也一定要查清楚事情的真相。

等他回到北京,便接到了正式的调令,将他从国安部督查局调到了国防部特别行动部。他是做为特殊人才加入现役的,按照有关政策,军衔定为陆军中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