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子寒听到前面的话不由得一惊,再听到后面一句又是一怔,询问地看向他。
张海洋明白他的意思,微笑着说:“李总统与周副总统向我国政府提出,将两国的联合演习改为联合平叛,请中国军队帮助他们平定国内的武装叛乱。我国政府接受了邀请,国防部下达命令,由鸿飞担任平叛前敌总指挥,由我担任副总指挥。我接到命令后,立刻派出陆战队接应鸿飞和林靖他们,这个行动是完全合法的。”
“原来是这样。”凌子寒放了心,“那太好了。”
既然没有指派他负责这次行动,他也没有接到来自总部的命令,就说明他用不着再参与以后的战斗了。他吃完饭后,便去看望李源和洛敏。
在他的安排下,李源和周屿相继向全国发表了电视讲话。他们愤怒地谴责班迪安的行为严重违背宪法精神,践踏了人民的权利,并郑重申明,坚决与叛军斗争到底。
把国事交代完,他已是气喘吁吁,深吸了几口氧气后才缓过来,清晰地说:“我与郑丹青在多年的工作中产生了感情,当叛军将我们重重包围,情况危在旦夕时,他与我不离不弃,在生死关头,他舍命掩护我,因此而受伤,令我深深感动。如今,我病情严重,他依然坚持与我相守,这样的真情十分宝贵,我非常珍惜。所以,我已向他求婚,一旦叛乱平定,我们就结为伴侣。”说着,他努力抬起手,伸向一旁。
郑丹青连忙握住他的手,已是泣不成声。
凌子寒把镜头稍稍转动,将这一动人画面传向B国全国。
李源握着郑丹青的手,实在支撑不住,又陷入了昏迷。床边的监测设备发出警报,立刻有医生冲进来抢救。
根据宪法规定,周屿代理总统职务,宣布全国进入紧急状态,溪罗全城戒严,并请所有人尽量呆在安全的地方,不要进入正在发生战斗的区域,并同时宣布,B国与中国原定的联合军事演习继续进行,但内容改为联合平叛。他向人民保证,一定会消灭叛军,保卫民主,恢复和平。
他的一番话掷地有金石之声,给B国全国军民造成很大震动,不由自主地对他产生了强烈的信任与依赖。
这之后,赫离和班迪安均打算发表讲话,严厉抨击周屿,指责他违反宪法,是非法总统,却均被强大的干扰源阻挠。此时此刻,不但前方正激烈交火,在人们看不见的地方,还有许多科技精英正厮杀得难解难分,那是无形的战场,却对战事的成败起着重要作用。
凌子寒随后接到父亲的电话,要他报告目前的情况。听完他的汇报后,凌毅温和地说:“你的工作已告一段落,就呆在天涯号上吧,如果鸿飞和海洋要求你协助,你可以酌情处理,如果他们要你休息,你就不用操心了,好好照顾自己,也照顾好天宇和梅林。”
“好。”凌子寒点头。
凌毅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关切地问:“你现在身上还有药吗?”
“没有。”凌子寒微微一笑。“都扔在总统府了,没时间想那个。”
“哦。”凌毅沉吟了一下,便道。“我会让小阅跟天涯号上的医生联系,尽量在他们现有的药品中找到合适你用的。你自己多注意休息和保暖,别让病情复发。”
“好,我会的。”凌子寒心里暖融融的,微笑着说。“爸,你不用担心我,海洋把我照顾得很好。”
“嗯,我不担心。”凌毅的声音始终柔和低沉,不疾不徐,让人感到安全与信赖。
放下电话后,凌子寒四处看了看,见没什么大事需要他处理,便去了卫天宇和梅林的病房。
两人已做完手术,正在输血、输液,都睡得很沉。
凌子寒先去看了看梅林,然后才来到另一张病床边。他深深地凝视着卫天宇的脸,缓缓地俯下身,在他失去血色的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第六部 蓝色憧憬 57
当朝阳跳出海平面的时候,雷鸿飞被直升机送到天涯号上。医生们早就等在停机坪旁边,飞机一停稳便一拥而上,将雷鸿飞抬了出来。
凌子寒一听张海洋说雷鸿飞马上会到,就立刻和他一起出来迎接。两人知道他受了伤,可怎么也没想到,他的伤会重到这个程度。
雷鸿飞的整个右胳膊都被炸碎了,根本无法挽救,鲜血染红了他的全身。他的脸色从来没有如此惨白过,气息微弱得似乎随时都会停止。
凌子寒和张海洋又惊又急,跟着担架往急救室跑去。看着军医们进进出出地忙碌,两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过了好半晌,凌子寒才回过神来,急切地说:“要尽快安排飞机,把重伤员全部送回国治疗。”
“已经在安排,我再去催。”张海洋转身便跑向指挥室。
凌子寒站在那里,默默地透过一小块圆型玻璃窗看着屋里的情景。仅仅只是短短的半天时间,他的爱人、他的兄弟、他的朋友都身负重伤,一个个躺在这里,阒无声息,那种如在滚油里煎熬的感觉似乎让他的心脏超出负荷,有些喘不过气来。他靠上金属墙壁,冰冷的气息渐渐透过他的衣服,浸进他的身体、骨髓。他皱了皱眉,赶紧站直,以免因为这一点小小的寒意而引发病情。
很快,张海洋便匆匆跑回来,对他说:“李总统到这里的时候,我就向你父亲报告过了。凌伯伯已经安排好,重型直升机大约半小时后就会到达。你陪着他们一起走。”
“好。”凌子寒点头。
张海洋怜惜地搂住他的肩,低声安慰道:“你放心吧,他们都会好起来的。”
“嗯,我不担心。”凌子寒微微一笑。“你也要多保重。”
张海洋亲热地拍拍他的肩,抬眼看着房中昏迷的雷鸿飞,忍不住叹了口气。
说话间,重型运输直升机降落在甲板上,凌子寒与张海洋看着几位要后撤的伤病员被送上飞机,这才紧紧拥抱,相约“北京见”。过了好一会儿,两人放开手,凌子寒转身登机,张海洋后退几步,笑着向他挥手道别。
直升机随即起飞,向北飞去。
一路都很顺利,衔接得十分紧凑,中途没有发生任何意外。四个多小时后,他们便到达北京六四三医院。
童阅早已准备好,立刻把几位伤病员分别送到特别医疗处的急救室里,几组专家同时进行抢救。童阅百忙中还拉着凌子寒,仔细打量他的脸色,又替他把了一下脉,感觉还好,这才快步离开,为雷鸿飞做手术去了。
凌子寒等在走廊上,不断在抢救卫天宇、雷鸿飞、洛敏和李源的手术室外走来走去。他神色平静,目光恬淡,完全让人看不出内心的焦虑,其实多年来从未如此担忧过。正在心乱如麻之际,忽然身后传来凌毅的声音:“子寒。”
凌子寒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以往只要有人接近,他肯定会立刻发现并迅速做出反应,凌毅虽然与他一样,走起路来一向悄无声息,可那种有人靠近造成的空气波动仍然会让他察觉到,怎么会人都到了身后还没注意?况且,凌毅现在应该坐镇指挥中枢吧,怎么会到这里来?他心念电转,回头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