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梅林立刻四处打量,很快便看到了路边一家窗明几净的小饭馆,于是随手一指。
凌子寒便跟着他往门里走去。
当他们准备推门的时候,里面有对年轻情侣拉开了门,嘻嘻哈哈地笑闹着,从他们身边擦过。他们微微闪身让开,待这两个似乎是韩国游客的男女走后,这才进了门。
就在他们擦身而过的一瞬间,凌子寒感觉到他腕上的手表已经不翼而飞。他不动声色地跟着梅林进去,在服务员热情的招呼下,坐到角落里。
芬兰美食的独特之处是其菜肴的很多主料都来自于大自然的山林、原野和湖泊、海洋,新鲜而干净。在服务员用英语进行的推荐下,梅林兴致勃勃地点了一客大马哈鱼炒饭和淡水鳕鱼浓汤,凌子寒则只要了一客清炖鲜菇和一杯水。
等到热气腾腾、香喷喷的大盘美食搁在梅林面前时,他看了看凌子寒,似乎不好意思立刻大快朵颐。凌子寒笑道:“你尽管吃,还客气什么?”
梅林这才不再犹豫,痛痛快快地大吃起来。瞧着他那有些孩子气的吃相,凌子寒始终淡淡地微笑着。他自己仍然是一贯的斯文,慢慢吃着极清淡的鲜菇,偶尔喝一口水。
在此冰天雪地之中,他的心里更是一片空明,灵敏的感觉早已知道至少有三个人正在跟踪并观察他们。当然这种观察毫无意义,梅林对他的关心和敬服绝非做作,实在是发自内心。无论是谁来看,都会认为他们就是一家人,而且毫不犹豫地认定,凌子寒就是梅林的长辈。
与此同时,那个悄无声息地下走了凌子寒手表的人正是赵迁。他此时已经上了车,罗衣开着车在街上缓缓地转悠着,他则读着凌子寒表里储存的信息。
通过表旁的微型摄像头,凌子寒完整地录下了他们见面的整个情况,以及最后看到的有关雷鸿飞的资料。
赵迁对罗衣指了指方向,让她开向凌子寒刚从那里出来的淡青色小楼。罗衣将车停在附近,远远地用综合探测仪观察着里面的动静。
显然里面的人使用了强有力的屏蔽技术,可以有效地阻隔外界使用红外、热感、射线、长波等各类探测技术对其内部进行窥探。
罗衣对赵迁做了个手势,告诉他对方设置的“屏障”有些不好破解。赵迁想了想,拿起电话打给一直守在小楼附近的游弋,用隐语简短地说明了情况。游弋告诉他,里面的日本人刚刚才离开,他已经让率领来的第二代猎手追踪而去,德国人还没走,他会继续监视。经过短促地商量,赵迁去协助第二代猎手跟踪日本人,将这里交给游弋和罗衣。
凌子寒一边吃东西,一边将感觉到的监视者的情况讲给梅林听。在刚才的步行中,梅林也已经觉察到了其中的两个监视者,只有第三个人的行踪太过隐蔽,他没有发现,凌子寒告诉了他那人的大致特征和所处方位。
在进行这些交谈的时候,他们始终面带轻松的微笑,仿佛只是一对前来度假的游客。
吃完饭,梅林拿出现金付了帐,便和凌子寒出了门。
这里靠近北极,正逢初春,仍是昼短夜长。当他们离开餐馆的时候,已是黄昏时分了。这是拉普兰一天中最美丽的时刻,原本一碧如洗的天空显现出一片极其动人的红色。凌子寒看着如血染一般的美丽夕阳,心里不由得轻轻叹息了一声。
梅林忽然孩子气大发作,拉着凌子寒跑去骑马。凌子寒微笑着,似乎很宠爱纵容这个“晚辈”,便跟着他骑上了拉普兰人的马,离开小城,走入茫茫雪野。这可让跟踪的那三个人大大地为难了,只得远远地在雪地里悄悄跟着,凛冽的寒风简直让他们差点不见了半条命。
下午三点多的拉普兰便已经如沉沉夜晚,温驯的马带着凌子寒和梅林穿林而走。没有人迹,也没有其他动物的声音,空气沁凉纯净,雪花开始飘飞,冰凌冻在枝头结成绒花,风加上马蹄声及树枝偶尔的抖动声,更衬出万籁俱寂的宁静。
凌子寒轻轻地呼吸着,只觉得心静如水,无欲无求。
入夜,那三个监视者仍然顽强地在黑暗中守候着他们的目标,却猝然遭遇突然袭击。
三个人分别处于不同的方位,受到袭击的时间却相差不远,袭击方式也如出一辙。袭击者先是无声无息地掩至他的身后,随即伸出戴着手套的左手扼住了他的咽喉,右手则拿着一个利器从他的颈动脉处轻轻划过。
三个人在一瞬间都感到了窒息和死亡的恐惧。
接着,那人在每个人的耳边都轻轻地用日语说:“如果再跟着我们,我就不会这么客气了。”冷冽狠厉地说完,他放开手,立即消失在夜色中,让人无法追击。
轮到第三个人的时候,那人将划破他动脉处皮肤的利器塞进了他的口袋里,戏谑地重重一拍他的脸,便轻捷地离开了。
那人将利器掏出一看,那只是一张扑克牌,黑桃老K的那张扑克脸似笑非笑地盯着他,似乎充满了讥嘲。牌上沾着三处淡淡的血迹,他带回去化验后,证实正是他们三个人留下的。这说明,这件猝袭事件是同一个人干的。此人的动作之敏捷,实在是令人毛骨悚然。
他们听过梅林和凌子寒的讲话声音后,都断定是那个年轻人“金先生”。
此时是在赫尔辛基,田中宏看了看站在身边的一个日本青年,缓缓地点了点头,说道:“徒弟已然如此,师父可想而知……果然名不虚传。”
那个青年没吭声,眼里闪烁着狂野的灼热光芒,如荒野里一只饥饿的狼。
第七部 银色寂静 7
雷鸿飞下了班,却没有回家,而是开着自己的雪豹越野车去了竹苑。他爹雷震给他打了电话,让他回家吃饭。他是个孝子,看看下班后没什么安排,便答应了。
今天与往日没什么不同,春天的气息已经很浓了,路旁的柳树上发出了星星点点的绿芽,柳枝懒洋洋地在风中飘荡着。淡金色的阳光照射着这个巨大的城市,使人的心情舒畅愉快。春节的喜庆气氛更是在空气中荡漾着,一路上,似乎人人都笑逐颜开。
雷鸿飞的心情也是轻松愉快。他将车停到别墅门前,跳下车便进了屋,他的警卫员寸步不离地跟着,这时才放松下来,不再向前。
走进客厅,他微微怔了一下。
里面除了雷震外,凌毅居然也坐在里面,两人一边喝茶一边聊天。
他笑嘻嘻地过去坐下:“凌叔叔,您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吩咐一声,我过去就行了。”
凌毅微笑着说:“我来找你爸的,顺便也就瞧瞧你。”
雷鸿飞嘻皮笑脸地与凌毅说了几句闲话,先问候了童叔叔,又问“子寒最近怎么样”,再问小旭还好吗,然后又说起了凌子寒那两个儿子的种种顽皮和淘气来,言语之中颇为艳羡。
雷震哼了一声:“光羡慕人家有什么用?自己也想办法生啊。我看你是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