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全神贯注的持续向上,不但每一步都要踩稳,还要躲避不知什么时候会崩塌下来的飞石碎冰,要小心冰裂带,还要注意雪崩的征兆。
这一天,他们趁着天气好一鼓作气,在夜幕降临后到达了位于海拔7450米的三号营地。
在倒悬的数层楼高的巨大冰柱下,他们从凹凸不平的冰面砍出了一块窄小的空地,搭上帐篷。
这一夜与前一夜没有区别,他们努力地呼吸,安静地吃饭,很快就睡觉,以恢复体力。对于上山的路径,凌子寒没有意见,因为他从来没有登过这座山,而他父亲上来过,他完全相信父亲的判断和决定。
第二天一早,他们便起身进行横切攀登,一点一点地往四号营地攀去。
这部分路段最具技术挑战性,同时也是令登山者最感激动和满足的。在他们面前,那些陡峻的山脊气势磅礴,一连串冰檐迎面扑来,每一面冰檐都垂直屹立,其顶部犹如刀锋般锐利。
他们沿着最佳路线从刃脊的这边翻到那边,从地理位置上说,他们是从巴基斯坦翻到中国,那种感觉非常奇特。
阳光从山脊上方慢慢转移下来,感觉很温暖。攀了数小时后,他们忽然发现四周出现大群蝴蝶,在太阳下扑闪着美丽的翅膀,翩翩起舞,仿佛在高空中盛开的一朵朵缤纷的鲜花,艳丽夺目。
凌毅站直了身子,看着周围飞舞的彩蝶,神情十分平静。
凌子寒仰头看着那些上下翻飞的蝴蝶,脸上满是意外和惊喜。
这一切真是太美了,简直不似人间。
他们静静地沉浸在快乐中,终于翻过刀锋般的山脊,在黄昏时到达了海拔7900米的四号营地,即攻顶的突击营地。
番外 守望巅峰10
凌毅备了加速渗透氧气罩,这可以使他们快速获得足够的氧气,虽然过高的海拔仍然让他们不时感到剧烈头痛,但并没有丧失向上的体力和信心。
凌毅坐在帐篷里喝了一口热汤,看着眼前的儿子。凌子寒的脸与父亲一样,在强烈的紫外线照射下已经晒黑了。他们戴了护目镜,因此下半截脸比上半截还要黑。
凌毅忍不住对儿子微微一笑,轻声说:“变黑了。”
凌子寒很开心,想了片刻,愉快地说:“我喜欢登山。”
凌毅自然听明白了,儿子想表达地是喜欢跟自己在一起,只怕做什么都是快乐的。他自己何尝不是?在这个世界上,他的亲人也就只有这一个儿子了。他一边喝汤一边笑着对儿子点了点头,随即打开卫星接收器,查看着一带的天气。
这里已经是死亡区了,多呆一刻便多一分危险。
凌毅看着仪器上正在向这边运动的云团,对儿子说:“我们要直接攻顶,不然就上不去了,风雪很快就会到来。”
凌子寒立刻点头:“好。”
凌毅看了看表:“我们休息四个小时,然后出发。”
凌子寒毫无异议。
这一夜星光灿烂,群星仿佛近在咫尺,俯瞰着他们。
他们缓缓走过雪丘,前面是高高的峭壁,即被登山者称为“瓶颈”或“房顶烟囱”的著名险恶地段。凌毅说:“我来开路。”
凌子寒仰面看着父亲的身影缓慢向上,用了两个多小时的时间攀上去,然后放下登山绳。他抓住绳子,慢慢爬了上去。
凌毅看着儿子的动作,放下心来,便抬头打量上面的岩石带。
这时,天已经亮了。在清亮的天光下,陡峭的岩石显得十分脆弱,极易裂开,从而造成雪崩。这是要向左横切避开的地段。他正思索着登上去的路线和技巧,身边忽然传来儿子的声音:“爸爸,我来吧。”
凌毅转头看着他,心里很犹豫。
凌子寒仰头瞧着他,脸上满是坚毅:“爸,我行的,我来开路。”
凌毅终于点头,随即叮嘱了攀岩这片岩石带的技巧,然后用绳子把他和自己连在一起。
凌子寒在前,凌毅在后,两人极缓慢地向上攀去。
四个小时后,他们绕过巨大的冰塔,登上了峰顶雪原。
再翻过最后一个凸起的台阶,便是顶峰。
父子俩抬头看着巨石,都在剧烈的喘息着。
这是已临近黄昏,如果不及时登上去,往下撤的时候天就黑了,非常危险。
凌毅调整了一下呼吸,肯定地说:“我来开路。”
凌子寒却道:“不,我来。”
凌毅惊异地看了他一眼。
凌子寒的脸上满是坚定:“爸,让我来吧,我已经长大了,可以为你开路了。”
凌毅心里一暖,伸手按了按儿子的肩,重重点头:“好,儿子,上吧,爸爸跟着你。”
凌子寒的心中全是喜悦和满足,深深地呼吸了两口寒冷的空气,便向上攀去。
这是一个艰难的过程。他们已经在海拔8500米以上了,而且从凌晨到现在已经连续攀登了十五个小时,即便是一个健壮的成年登山运动员也会受不了,何况凌子寒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
然而,这个小小的矫健身影却充满的高昂的斗志,似乎身上的每个细胞都有着充沛的精力。他咬着牙,心里十分冷静,从容不迫地呼吸着,刻意忽略剧痛的头和疲惫的四肢,冷静而顽强地在前面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