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研探了探白盈玉的鼻息,尚有气在,料她一时不会有大碍,便将她往桥洞阴影处一放,自己复跃入水中,往来路游去。
帐册在她身上,白盈玉就在她旁边,救师兄的证据都有了。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傻乎乎地拼命游回去,在几乎精疲力竭的时候。
她脑中只想着一件事——
那个人。
那个受了重伤的人。
那个独对追魂三使,仍旧生死未卜的人。
逆水而上,水流湍急,她奋力往回游着……
展昭并不知道她居然傻到又游回来。他见莫研她们并未浮上来,便猜到她们已从水底遁走,顿时放心不少。
一番打斗下来,他左腿上的伤愈发厉害,本还想施展轻功,甩开追魂使,无奈稍一着力,便疼得冷汗直冒,莫说是轻功,便是多行几步,对此刻的他来说也甚是艰难。
之前他废了追魂使其中之一的手,伤者固然攻击力大减,但其他二人见兄弟受伤,均是大怒,攻势凌厉,丝毫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展昭背靠大石,勉力而战,全仗着巨阙在身前护卫。
由于用力,左腿伤处鲜血在不断地涌出,几乎浸湿了半条腿。
血,温热而和暖,带着浓浓的腥味。
这样继续下去,他早晚会因体力不支而毙命箭下。
展昭紧咬住牙关,护卫周身的剑圈骤然扩大一部,顾不上左腿钻心地疼痛,奋力朝上跃起。
追魂使反应甚快,立时箭追而至,分别打向他的几处要穴,并封住他的去路。
身法因受伤而比以前慢了许多,若在平日,避开这几支箭并非难事,但在眼下却是难如登天。
巨阙挡开了其中几支,而封住去路的那几支箭却无法可想。
已无退路,展昭万般无奈,右足在山石上一点,身体斜斜飞出,在箭射到他之前,落入了塘中。
池水温柔而冰冷,不可阻挡地没过他的四肢,口鼻。
身体慢慢地往池底沉去,他试着抓住些什么,却只是徒然。不知是由于失血过多,还是池水冰冷彻骨,只觉得四肢渐渐麻痹,失去知觉。
二使追上,不依不饶,弯弓搭箭,正欲往水中射去,却听背后有暗器破空之声,忙侧身躲过。原来却是吴子楚赶到,见展昭落水,形势危急,拣了两块小石头为他解围。
说来也巧,吴子楚本是奉宁晋之命前往客栈寻展昭,见他不在,料想应是去了白府,遂往白府而来。却见白府中乱成一团,家丁丫鬟慌乱出逃,口中嚷嚷着府中来了强盗,杀人放火无恶不作,要赶着去报官。故此,也找不到人通传引路,他只好独自往火光处而来,赶到时偏偏迟了一步,正好看见展昭受伤落水。
吴子楚功夫本不及展昭,虽未受伤,但一人独战两使,也只剩下招架之力。他脑中转过千百种办法要救展昭,却苦于被二使紧逼,竟是一点也腾不出手来。
三人正自鏖战,莫研突然由水中跃出,带着一身的水珠站在池边,定睛张望,眼中满是疑惑:怎得换了人,莫非是她自己眼花。
吴子楚见是她,顿时大喜,也来不及细究她如何会出现在池中,连忙急声道:“展昭在水里,快去救他。”
莫研闻言,二话没说,复跳入水中。
展昭在水中浮浮沉沉,意识开始逐渐消失,除了水声,其他声音都仿佛在千里之遥,恍恍惚惚间看着荷茎在身侧摇摆,水面上星光点点,竟是美得出奇……原来这就是浮生若梦,他茫茫然地想着。
忽有人一把扣住他的手,抓得很紧,带着他往上游去。
“哗”地一声,水花四溅,大量清凉的空气一下子冲进肺部,他看清了拉住自己的人——莫研!
她的眼睛黑如点漆,亮若星辰。
你怎么又回来了?他想问,却发不出声音。
“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