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研拿着锅铲正尝味道,扭头看过来,不在意道:“可惜不是我的,你瞧瞧,里头可都是好东西。”
展昭依言打开,略瞥了瞥,神色骤然沉重,随即将首饰尽数倒出,细细查看之后皱眉道:“这些可都是宫里的东西,你从何处得来?”
“我在街上抓了个贼,刚问事主钱袋里头的宝贝从何而来,那人就跑了,连钱袋都不要。”
“事主是何模样?”
“是个十七八岁的姑娘家,穿了身男装,”莫研颦眉回想,手上动作却不停,“她用的脂粉不像街面上卖的,会些三脚猫的功夫,不太地道,连小毛贼都抓不住。说来奇怪,要是象她那般身手都能进大内偷东西,那我当捕快也太屈才了,当个大内侍卫都应该绰绰有余。”
展昭思量半晌,也想不出头绪,遂问道:“那这钱袋你打算如何处置?”
“正好,你拿给包大人。”她端着盛得冒尖的碗过来,狡黠一笑:“就算作你的功劳,不过……你得替我向包大人求情,把我巡街的日子缩得再短些。”
复收好首饰,展昭微微一笑:“怎得你自己不说?”
“我说过,可包大人罗罗嗦嗦了半日,什么典不可废,什么体察百姓疾苦,什么责任重大……总之就是非要我熬过这三个月。”
“我虽可替你求情,只怕也是不成。”展昭取了筷子,递了一双给莫研。
“包大人连你的话都不听?”
坐在热腾腾的什锦炒饭面前,莫研咬着筷子,实实在在发起愁来:“要不,我装病吧?有什么病是既严重又不会死,能拖上一个多月呢?”
展昭提醒她:“你莫忘了公孙先生,有病没病,他一望便知。”
“你是说……”她腾得一下瞪大眼睛,“……我应该先把公孙先生解决掉?”
展昭差点被呛到,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莫研的师兄师姐都喜欢敲她的脑袋:“我是说,装病不是个好法子,我自会尽力替你求情。”他猜想包大人如此坚持,多半是因莫研过于年幼,还需多多磨练性情。
“当真?”
“嗯,只是——若包大人不答应,你也不可胡来。”
“哦……”
见他应承下来,莫研心头稍宽,实在饿极,埋头在饭中。展昭微微一笑,也低头吃饭。
面前的饭虽是用剩菜剩饭做成的,卖相却十分好看:鸡蛋炒成桂花般的小粒,油爆鹅肉剔骨切成小丁,灰葫芦条细细切丝,夹杂在饭内,旁边佐以大碗海菜汤,这海菜汤原本是与排骨同炖,只是排骨早被吃尽,汤里仅余下海菜。她复热过,又加了几滴醋在其中,吃来爽口非常。
展昭吃得几口,抬眼间不经意发觉莫研眼睛亮晶晶,期待地看着他……
“好不好吃?”她问。
“好吃。”他顿了顿,又补上一句:“比醉仙楼的菜还要好吃。”醉仙楼的菜味道如何,他早已想不起来,只觉得比起素日所吃,面前的剩饭剩菜却是分外香甜。南侠说话办事向来稳重平实,这话虽听着略有夸张,却因在他心中,确确实实如是所想。
莫研不会想这许多,他既如此说,她自然就相信,嫣然一笑,欢欢喜喜地低下头接着吃。
吃罢,与莫研作别,展昭至包拯书房。此时天还未亮,而书房内灯火明亮,不知是包拯彻夜未眠,又或是清晨起早。
“展护卫,你来得正是时候!”不若平常,包拯一身官袍正襟打扮,却是刚从宫中回来。他神情焦切,也顾不上问展昭此行顺利与否,急急道:“豫国公主下落不明,皇上密旨,务必让她平安归来。”
“下落不明?”展昭一时不明白其中之意,“可是被歹人带走?”
包拯摇摇头,似有难言之隐,沉默片刻才道:“圣上已下旨,将豫国公主许给耶律洪基。豫国公主怕是心中不满,故而出走宫城。”
“此事万不可泄露,圣上已派出大内侍卫寻找,但豫国公主自小深受圣宠,性格骄纵,恐单凭大内侍卫无法劝服她回宫,更怕她做出过激之事。”包拯起身,绕过书桌走来,“公主对你向来钦佩,颇为推崇,圣上命你将公主找回,务必毫发无损。”
“圣上要我去……”
展昭怔住,将一个弱质女子找回送至番邦,他又何尝忍心。
包拯何尝不知他心中所想,拍拍他肩膀,叹道:“辽国狼子野心,对我大宋窥视已久,现下又与西夏联姻,圣上亦是不得已而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