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闺秀

作者:紫伊281

    能明白吗?当然,杀母之仇不共戴天,换做是她也无法释然,可是,这要怎么说呢?事到如今,除了一句节哀顺变,她还能说什么呢?

    她能说其实罪魁祸首是他老爹?要不是他老爹渣,左一个右一个的娶进门,后面的事情也许就不会发生了,女人一多,自然麻烦事就多,大宅门里的女人又不用干活,天天想的就是如何争宠争权争利,能不乱套吗?

    她能说其实她娘的性格已经注定了她的结局?身为当家主母,没有一股狠劲,能镇的住那一帮妖精?而且是虎视眈眈的妖精?难怪被人吃的连渣子都不剩。

    阿语张了张嘴,好半响才弱弱的点了点头:“明白。”

    白离眼神一黯,默默的转过身去,独自前行。

    他的脊背依然挺的很直,步履依然从容而优雅,然,已不复先前的潇洒,透着一股子难以言喻的萧索和无奈。

    阿语看着看着,突然就生出一个念头,如果不是她突兀的来到这个世界,或许白离就不会被卷进这个空间,这样说来,倒是她连累了他。

    “你的家人也在大康吗?”阿语跟上几步,问道:“如果是的话,或许我可以帮你。”

    他摇摇头,没有说话。

    他的意思是不在大康还是不用她帮忙?阿语迷茫。

    平时觉得自己挺伶牙俐齿的,可现在却找不到一句合适的话来安慰他,想来想去,只好艰难的说:“白离,嗯……怎么说呢?人生如戏,戏如人生,锣鼓一响,粉墨登场,演的再热闹,再惨烈,到头来亦逃不过曲终人散,演出成功还是演砸了,亦无从反悔,白离,看开些吧!”

    “是啊!已经无从反悔了。”他仰天重重叹了一气,回过头,微微哂笑:“我就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而已,如今说出来了,心里却是舒坦多了。”

    看他笑,却是比哭还让人难受,阿语笑不出来。

    “走累了吗?”他柔声问道。

    阿语下意识的点头,继而又摇头,如果他想继续走的话,她乐意奉陪。

    他笑道:“咱们还是回吧!时候不早了,你也该回外面的世界了。”

    说起来,今天的收获不小,看了花海,得了香水,但都不及白离的故事来的震撼,一个老套的悲剧,原本没什么好震撼的,但那悲剧是发生在白离身上,白离问她能明白吗那一刻,他眼中那种沉痛无奈的神情,就像一根刺倏然扎进了她的心,隐隐作痛。她很想帮他,怎奈帮不上,无能为力。

    时间过得飞快,喝过腊八粥,转眼就快过年了。

    腊月二十四,是小年夜,一大早大家就忙活开了,大扫除。虽然家中一直打理的十分干净整齐,但是扫尘乃是小年夜的一个重头戏,不可省略,所以,扫房擦窗、清洗衣物、刷锅净瓢,样样都得重新摸上一遍。

    阿语本想去帮一把,但是谁也不让她插手,到厨房,李婶说:“小姐快别进来,我这地上都是锅碗,可别绊了脚。”

    想去帮东哥儿和蒋静擦窗,蒋静道:“小姐,站在凳子上危险,这种事,我们来就好了。”

    想去帮紫菱洗衣服,紫菱说:“小姐,仔细水冷,若是冻坏了,生了冻疮,可就弹不了琴了。”

    好吧!那扫地总可以帮的吧?招弟却是勤快的早就把院里院外扫的纤尘不染。

    无奈,帮娘和元香去整理东西,娘又说:“阿语,放着别动,还是娘自己收拾的好,自己放的心里有数,省的什么时候要用却找不到了。”

    阿语被嫌弃了,只好做个闲人,在屋子里烤火盆,顺手抓了把葵花籽来剥,剥葵花籽剥到手疼,终于招弟来叫她吃饭了,可她已经吃了一肚子的葵花籽,打饱嗝了。

    晚上是祭灶神,本来祭灶仪式该由一家之主来主持的,但是现在家中无男主,娘是最大,可又有男不拜月,女不祭灶一说,娘也不能亲自出马,只好请李叔代为祭灶,而阿语也被委以重任。

    刚听李婶说她有重要任务的时候,阿语很是振奋,终于可以不用做闲人了,派上用场了,等到她领到她的任务,一只大公鸡,还是一只活蹦乱跳的大公鸡的时候,阿语悲催的意识到,这个任务真的很重。

    彼时,厨房里已是焕然一新,灶台壁上新贴了灶君神像,两旁一副对联“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台上摆了香炉一个,供果若干。

    祭灶仪式开始,李叔先焚香烧表,然后斟酒叩头,跪在灶前念念有词,阿语就抱着大公鸡跪在后面,心里也念念有词。

    灶王爷啊灶王爷,人说指鹿为马,您虽不是上仙,好歹也是个星宿爷,怎会连鸡和马都不分?您骑个鸡当做马上天庭去禀奏人间之事,难道就不怕被众仙友笑话您鸡马不分吗?真是悲催啊!到底是您糊涂还是凡人欺您?若是您自个糊涂,我今儿个好心给您提个醒儿,如果是别人欺蒙您,这账您可千万别算我头上,我也是被逼的……

    怀里的公鸡伸出脖子喔喔的叫了起来,两只爪子不安分的挠着,挠的阿语心发慌,差点放手,可是一想到李婶郑重的叮咛,大家都对她报以充分的信任,她决不能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尥蹶子,所以只好咬了牙苦苦忍耐,其实她已经强迫自己幻想这大公鸡是她心爱的宠物,或者这样抱起来就不会那么为难,但是这个幻想委实难以实现,其实,要自欺欺人也是很难的一件事。

    李叔念叨完毕,起身端了酒杯来淋鸡头,第一杯淋下去,大公鸡打了个哆嗦,依然昂着头,雄纠纠气昂昂,兴许它是在气愤,是哪个缺德鬼,大冬天的浇它一头难闻的冷水……见公鸡不低头,李叔继续倒酒浇,一直浇到第五杯,那鸡头才乖乖的耷拉下去,兴许是被酒气给熏晕了。

    阿语如释重负,随即又担心,这重任会不会来年还落在她头上?

    本以为小年夜能有什么好吃的,结果,只有糖果和面条,但是想想还有很多人家连这个都吃不上,阿语也就心平气和了。

    因着战乱,大家的年过的都很简单,不过,除夕夜的时候,炮仗倒是响的欢,李叔和东哥儿也买了些炮竹,在院子里放,噼里啪啦的。阿语对这东西望而生畏,不敢出去凑热闹,躲在屋子里,捂着耳朵,只等外面的炮竹声停下来才敢松手。元香很不合时宜的说:“若是阮家还在,那过年就热闹了。”

    此言一出,就更不热闹了,大家都是默然,元香自知说错了话,讪讪的不知如何补救。

    阿语只得出来打哈哈:“娘,咱家的炮竹可真响啊!震天的响,想来明年一定能平安如意,福禄满门。”

    俞氏笑道:“阿语说一定能就一定能。”

    大家复又高兴起来,围坐吃年夜饭。

    阿语为了调节气氛,一个一个的问新年愿望。

    俞氏说:“家宅平安。”

    元香说:“希望夫人和小姐都康健。”

    紫菱说:“我和夫人的一样。”

    蒋静说:“希望咱们大家都平安如意。”

    招弟说:“我希望快点长个子,长的比小姐高。”

    阿语啐她一口:“不许高过我去。”

    招弟吐了吐舌头:“那就比小姐矮一点点好了。”她还用拇指和食指比划出一张纸薄的距离,果真是一点点。

    轮到李婶,李婶瞅了眼东哥儿和蒋静,欲言又止,阿语见状笑道:“我知道李婶的新年愿望是什么?”

    其实大家心知肚明,纷纷笑呵呵的瞅着蒋静,蒋静红着脸,嗔道:“你们都瞧着我作甚?”

    阿语哈哈道:“李婶是想东哥儿嫂子赶紧给她生个大胖孙子。”

    蒋静羞赧着:“小姐,您越发没个正形了。”

    阿语瞪大了眼:“这是再正经不过的事了,李婶,您说是吧!”

    李婶连连点头:“极是极是,小姐说的极是。”

    大家哈哈大笑起来,东哥儿含情脉脉的瞅着自己的媳妇,眼角眉梢全是笑意,把蒋静羞的恨不得钻桌子底下去。

    咚咚咚……有人敲门。

    东哥儿笑道:“莫不是铁牛兄弟找我喝酒来了。”

    李婶笑道:“还不快去开门。”

    东哥儿乐呵呵的跑了出去,果然,是铁牛还有小石头他们,自己拎了酒上门来。

    李婶和蒋静又去弄了几个小菜,让他们几个男的在厨房里摆了一桌,随他们闹去。

    阿语看着这热闹的情形,想着空间里的白离,今天是除夕啊!怎奈白离活在空间里,不知岁月,不知时节,怪可怜的,等席散了,阿语去问李婶讨了些下酒菜。

    李婶诧异道:“小姐还没吃饱么?”

    阿语笑道:“今儿个要给我娘守岁的,我先备些吃食,等困倦了就吃点。”

    李婶笑说:“那还不简单,小姐啥时候想吃啥时候叫我,我给您准备热腾腾的,这会儿备下,过会儿就凉了,要是吃坏肚子可不好。”说着李婶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不吉利的话,连忙呸呸几口,念叨:怀的不灵好的灵。

    阿语看着好笑:“不碍事的,我肠胃好的很,您这几天也忙累了,又不用替谁守岁,就安心的早点歇着。”

    拗不过阿语,李婶就给阿语备了一锅炖鸡,一只卤蹄髈,还有一盘酱鸭。

    阿语陪娘说话一直到子时,方才回屋,招弟自称要给小姐守岁,阿语笑道:“你要守就去跟元香她们一块儿守,我是要看书的,没人陪你说话,你一准儿的就睡着了,要守岁就快去,不到天亮别回来。”

    招弟从善如流,找元香去了。

    阿语关上门,带了鸡鸭蹄髈进了空间,怕油污弄脏了她的钱袋子,阿语只好一样一样的往空间里搬。

    “白离,快来帮忙。”阿语见到白离就囔囔开,把一锅炖鸡塞到白离手中。

    白离愕然:“这是什么?”

    “你打开来瞧瞧不就知道了?”阿语笑嘻嘻道。

    白离掀了砂锅的盖子,见里面是一只鸡。

    “怎么样?你好久没尝过肉的味道了吧!你先拿着这个,还有呢!我这就回去拿。”阿语看白离傻眼的表情很是满意。

    到了畅意居。

    蓝禾看着白离一手托着砂锅,一手托着盘子,阿语小姐手中还拎着一只黑漆漆的鸟儿似的来回晃荡,不觉茫然:“小姐,您拿的是什么呀?”

    “酱鸭啊!很香的,你快去把大家都叫来,哦!让赤炎多带些果子酒来,水果蜜饯什么的也弄来。”阿语兴致高昂的吩咐道。

    蓝禾看看白离,不知道小姐又在抽什么疯。

    白离也是无奈,朝蓝禾努了努嘴。蓝禾便去叫人。

    “你真的要请大家吃这些吗?”

    阿语找了个盘子把鸭子摆好:“是啊!大家在空间里终日喝茶饮露,要么果子白米粥,嘴巴都快淡出鸟来了,所以,今日弄些好吃的给大家开开荤。”

    “这个……恐怕他们还吃不来。”白离担心道。

    “那就咱们吃。”阿语不以为然。

    “……”若他说我也吃不惯呢?算了还是不说,难得她这么高兴,就陪她吃些也无所谓。

    须臾,大伙都来了,阿语建议把宴席摆到院子里的假山上的小亭子里去,喝酒吃肉也要寻个雅致的所在。

    宴席摆开,美酒斟满,阿语举杯道:“来来来,咱们今天不喝茶,只喝酒,不醉无归。”

    赤炎素爱喝酒,只苦于无人作陪,连新来的白离也不贪杯,数千年来过的甚是无趣,不成想今日主人命令喝酒,此等好事,他岂能不踊跃应和,当即举杯,豪气干云:“好,今天谁不喝醉谁是乌龟。”

    白离捂着嘴咳了几声,赤炎忒能瞎掰了。

    蓝禾和绿乔皆拿大眼瞪白离,腹诽着,你个酒鬼喝得醉吗?今儿个这乌龟非你莫属了。

    阿语哈哈笑道:“说的好,谁不喝醉谁是乌龟。”

    蓝禾和绿乔素来只饮茶喝露的,赤炎酿的酒再香,她们也不为所动,今日主人有命,只好舍命相陪,不过一盏下肚,肚中便似烈火燃烧,烧的面色通红,两眼发晕,吧嗒就趴下了。

    阿语直着眼,万分不可思议的盯着两个不省人事的人:“这……她们……”

    赤炎呵呵道:“小姐有所不知,我乃千杯不醉,她们呢,就是一杯即倒。”

    “这也太差劲了。”阿语摇头,甚是鄙夷,仙人也不过如此,还没进入正题就趴下了。

    “不管她们,咱们继续喝。”赤炎热情的给大家斟满酒。

    “这样喝,多没意思?要不,咱们来猜拳?”阿语眨巴着大眼睛提议道。

    “好啊!”赤炎一撸袖子:“小姐要猜什么拳?”

    阿语想了想,石头剪刀布会不会太简单了扫人兴致?转看白离:“白离,你喜欢猜什么拳?”

    白离蹙眉:“我不会猜拳。”

    呃!想来他出身大户人家,通常是行些风雅的酒令,可这个她不擅长,阿语苦思冥想,终于想到一个既不俗套,又好玩的。

    “要不,咱们来老虎棒子鸡和虫。”

    大家一脸茫然,青闵忧心道:“小姐,别太难的,我酒量可不好。”

    “不难不难,简单的很,我把规则告诉你们……”阿语费了一番口舌,终于让大家明白这游戏是怎么玩的。

    不过这个大家好像不包括青闵,他至始至终眉头紧锁。

    赤炎脑袋瓜转的快,已然领会,一拍青闵的肩膀说:“青闵大哥,你胡乱喊就是,大不了喝酒。”

    青闵苦着脸说:“你们让着我些。”

    三人齐齐点头,青闵这才放心了。

    哪知三人心中所想的是……算你倒霉。

    青闵果然一根筋,从来只知道喊老虎,因为听上去似乎老虎最厉害,于是乎,他很快就趴下了。

    白离初时还有些捏拿,觉得玩这样弱智的游戏有些自悔形象,但看赤炎和阿语玩的不亦乐乎,便也放开了,瞅着阿语的唇,估摸着她要喊棒子,他就出老虎,她要喊虫子,他就出棒子,以免阿语喝醉,这样一来,他自己就喝了不少酒。

    但赤炎就不知道让了,先时一心只想赢,灌了阿语和白离不少酒,后来才发现,自己其实是吃亏了,这不,输的人才有酒喝,有了个领悟后,赤炎开始装怂,

    也不知玩了多少局,只知亭子里横七竖八的翻倒了好几坛子美酒。赤炎的果子酒酿的果真香醇,入口甘柔,回味无穷,喝的时候只觉的好喝,却不知这酒后劲足,眼前的晨曦都似蒙上了一幕粉色帘幕,又似隔了水雾一般,朦朦胧胧,好不真实,人也轻飘起来,像驾在云雾之上。

    阿语扯了一只酱鸭腿,递给白离,怎奈眼前叠影重重,递了个空,而她兀自对着那虚影说:“白离,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语声也是飘飘忽忽的,像浮在天上的云。

    白离含笑,抓过她那只没了准头的手,把酱鸭腿从她手中掰了下来,问道:“是什么日子?”

    阿语恍惚着笑:“是除夕啊!今天是除夕……我特意带了好吃的来给……给你……”

    笑容在他唇边隐去,他那漆黑如墨的双瞳深邃若暗夜的星空。今天,竟是除夕了,在这空间里,过的星辰不辨,岁月不知,原来,他来这里已经这么久了……

    “你不高兴吗白离,我是想你高兴来着……”阿语端起酒杯,手不稳,晃出了大半,她傻笑着,歪着头看他:“我陪你喝酒,以后每年除夕,我都陪你喝酒……你……高兴吗?”

    白离夺了她的酒杯:“别喝了,你都醉了。”

    但凡喝醉的人,都不肯承认自己已经醉了,而证明自己没醉的最好方法就是讨酒喝。

    阿语挥了挥手,大着舌头说:“谁……谁说我醉……醉了,赤炎,给……给我倒酒……”

    赤炎为难的看着白离,小姐真的醉了。

    白离道:“今天就到这吧!麻烦你,把他们三个送回房去,阿语就交给我。”

    赤炎今日也算尽了兴,将蓝禾扶起来,先送她回去。

    “白离,不许拦着我……我没……醉……”阿语隐约知道赤炎走了,她要没酒喝了,便去夺白离手中的酒。

    脚下却是虚浮的,一个踉跄摔进了白离怀中。白离想扶她做好,怎奈她已瘫软如泥,撒娇似地,赖在他怀中不肯起来,他无奈叹了一气,轻轻拥住了她。

    “别喝了,喝的烂醉,误了出去的时辰少不得又是一场麻烦。”他轻柔的说着。

    阿语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觉得他的语声好温柔,好温柔,像催眠曲一般。保持着脑中的最后一丝清明,她说:“白离,其实我也好想家,不是你一个人回不去了,我也回不去了……白离,若是能永远呆在这里多好,不用理会外面那些烦心事,白离……我好烦,你知不知道,那个该死的五殿下,我托人捎口信给他,他到现在也没回我,他说他会保阮家无事,可是我该不该相信他……我很想相信他的,可他总得给点回应,让我好信他是不是?这个讨厌的家伙……”

    “你喜欢他吗?”白离幽幽的问。

    阿语抬头看他,忍不住的笑,突然,她止住了笑,眼神迷离,梦语的说:“我只喜欢永远只喜欢我一个的人……”

    “但得一心人,白首永不离……”白离轻轻念着这两句,多么简单的心愿,却是世间最奢侈的愿望。倘若你真的喜欢上老五,或许能实现吧!老五向来是个死心眼的人,认定的事就是一辈子,如果不是因为娘的忧伤,娘的死,他想,他会很愿意有老五这样的弟弟,然而……命运弄人。

    “阿语,如果上天注定我再也无法出去,那么……”白离低下头,只见阿语已然沉沉睡去。白离苦笑,算了,一切随缘……

    他一手抱着阿语,一手从盘子里捡起那只酱鸭腿,轻轻咬了一口,笑着对阿语说:“这是你带给我的,我吃过了,总算不辜负你的一片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