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语心中一凛,暗道不好!
她呼的掀开扯帘,一把匕抵住了车夫的后背,冷声道:“你到底是谁?将我骗到此处,意欲何为?”
车夫的脊背一僵,“吁……”的一声,勒住了缰绳,让马车停了下来。
“阿语,你比我预想中反应的慢啊!”一个熟悉的声音戏谑道:“我以为不出城你就会发现了。”
阿语一怔,这声音分明是五殿下,可这人……阿语略一思便明白过来,五殿下易了容。这么说来,安泰是被他遣走的,这是他故意安排的。
阿语收了匕,狠狠捶了轩辕奕一拳,嗔怒道:“你跟我开什么玩笑,刚才我差点一刀进去了。”
轩辕奕回过头来,撕下面具,笑嘻嘻的看着阿语:“幸好你没刺,不然谁带你玩啊!”
阿语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谁要跟你玩。”
轩辕奕不恼反笑:“你到京城也有好几个月了,我都没好好尽尽地主之谊,从这里往西有一香炉山,风景甚美,趁这半日闲暇,我带你去看看。”
一说去游山玩水,阿语就心动了,前世的时候她就爱玩,一有时间就邀上好友去郊游,来到古代以后,她不是呆在家里,就是出去忙碌生意,根本都没有时间游山玩水。可是……就他们两,妥当吗?
见阿语犹豫,轩辕奕笑道:“都到这了,你就别犹豫了,我已经让安泰回去告诉你娘,今天你要在钧天坊呆一日,马车座位底下有一包袱,里面有一身男装,你快换上,到前面,咱们骑马去香炉山。”
“你可真会自作主张。”阿语嘴上抱怨着,却放下帘,伸手去座位底下摸了个包袱出来。打开一看,里面是一身月白色宫锦绣暗纹的袍,一顶嵌宝紫玉冠,什么梳,镜,一应俱全。阿语听见轩辕奕跳下马车,从帘的缝隙里看到轩辕奕走到十米开外,附身拔了边的一根草,叼着玩。
阿语放心的脱了外衣,穿上袍,袍不大不小,不长不短,正正合身,又把头上的发髻解下来,在头顶束成男的发髻,带上紫玉冠,拿起镜细细端详,颇有几分翩翩少年的味道,阿语灵机一动,取出面具戴上,这才钻出马车。
“嗨……”阿语叫了一声。
轩辕奕转过身来,咋的一愣,随即笑道:“我差点忘了,你也有面具。”
阿语转了一圈:“怎么样?我这样像不像公?”
轩辕奕抿嘴笑道:“像,比我还像。”
阿语啐道:“你是说我长的像男人?”阿语想到自己胸前还是一片平原,就耿耿于怀,怎么只长个不长肉呢?要是过几年还不长,她得想办法弄些木瓜来补补。
轩辕奕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扮什么像什么。”说着轩辕奕动手解自己的腰带。
阿语忙转过身:“你要干什么?”
轩辕奕道:“你总不会是想让我扮作你的车夫陪你游香炉山吧!”轩辕奕快速脱下外衣,里面也是一件月白的袍。
“你扮车夫不是很好吗?公出游,身边总得有个跟班吧!”阿语揶揄道。
“那还是你扮作本公的小童好了。”轩辕奕说着换了一张面具戴上:“好了,回头吧!”
阿语才不回头,万一看到不该看的。
轩辕奕摇头一笑,上前去拍了下阿语的肩膀:“你看,咱们像不像兄弟?”
阿语这才斜斜的睨了他一眼,呃!他的袍居然跟她的是一色的,新换的面具也是眉清目秀,不顾比起他原来的样,已是普通了许多,两人看起来,还真像一对兄弟。
轩辕奕把换下的衣服往马车里一塞,率先跳上马车,朝阿语伸手:“咱们出发。”
阿语下巴一昂,撩了衣袍的下摆,稳稳的跳上马车,坐在轩辕奕的身边:“走吧!车夫。”
轩辕奕哂笑,缰绳一抖:“走咯……”
两人来到一处凉亭,亭旁早有人候着,见马车来了,便迎上前来。
轩辕奕跳下马车,对那人道:“你在这里看着马车。”
“是!”那人垂应诺。
“阿语,你要骑哪一匹马?”轩辕奕指着凉亭边拴着的两匹马问阿语。阿语在杜府的赛马会上大放异彩,他早就知道了,所以今日特意备了两匹马。
阿语见两匹都是白马,不过一匹个头大一些,一匹个头小一点,他分明早就为她选好了马,那还问她做什么?不过既然他问了,那她就反其道而行之,指了那匹高大的马说:“我要骑这匹。”
轩辕奕面露难色:“我觉得还是这匹小的比较适合你。”
“不,我就要大的。”阿语不由分说的去解了大白马的缰绳,纵身一跃,潇洒的上了马背。
轩辕奕只得摇头,嘀咕道:“臭丫头,故意整我。”
“你说什么?”阿语歪了脑袋问他。
“没,没什么。”轩辕奕哪敢扫了她的兴。
看着轩辕奕吃瘪的摸样,阿语心里一阵痛快,指着西边隐约可见的山峦:“那边就是香炉山吗?咱们来比赛,看谁先到山脚。”话音刚落,阿语一声“驾……”双腿用力一夹,白马“嗖”的窜了出去。
轩辕奕一见,急囔道:“哎……你作弊,偷跑不算。”嘴上囔囔着,动作一刻也不敢迟缓,也迅速跃上马背朝阿语追去。
到底是轩辕奕的马术厉害,不消多时已经追上了阿语,与阿语并驾齐驱。
“你的骑术不赖嘛!”轩辕奕看着阿语的马上英姿,由衷赞道。
阿语笑声如铃:“你也不赖啊!”
两人恣意纵马,洒下一欢笑声。
有道是望山跑死马,看看香炉山就在眼前,脚下的却是七拐八弯的,足足跑了半个时辰才到山脚。
到了山脚,又有人来将马儿牵走,递上两壶水。
阿语抬头,只见满山的红叶,心道,这莫不是现代的香山?
“这个时候山上的红叶已经少了很多,而且颜色也不是那么鲜艳了,要是九月来此地,景色更美,就像火焰一般。”轩辕奕站在阿语身边缓缓说道。
阿语几乎敢肯定这里就是香山了,前世就听说过香山红叶,可惜一直没有机会去看看,顿时兴致又高昂了几分。
两人沿着石阶上山,轩辕奕是个称职的导游,一解说,每一处景色都能说出一番典故,甚是有趣。
这样听着看着走着,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半山,忽然阿语闻到一阵香味,不由的抬头看上面十几米处的一座凉亭。
轩辕奕笑微微的说:“咱们就在那亭里一边喝茶一边赏景如何?”
说到吃,阿语这才感觉到自己已是饥肠辘辘,这一上,只要他们一停下来歇脚,就有人来送水,看来轩辕奕为了今日香炉山之行,做了充分的准备。要说在半山上有一桌满汉全席等着她,她也不会觉得奇怪。便点头道:“好啊!我饿了呢!”
“走,咱们到亭里去。”轩辕奕说着拉起阿语的手就往亭走去。
阿语僵在原地,轩辕奕没拉动她,回头道:“怎么了?”
阿语另一只手指了指他握着她的手,诺诺道:“这样是不是很怪?要是让人看见了,还以为你是个断袖。”
轩辕奕先是一愣,随即大笑起来,轻轻的给了阿语一个爆栗,笑说:“你这个小脑袋瓜里都装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放心,今天这香炉山除了咱们不会再有别人。”
“难道你封山了?”阿语讶然道。
轩辕奕不置可否的笑着。
阿语这才恍然,难怪她觉得有些不对劲,怎么一上碰到人。这个轩辕奕,为了带她来游玩,居然把山给封了,真是霸道了。
怔愣间,轩辕奕已经拉着她登上了上面的亭。亭里果然摆了茶具和糕点。
坐在山亭里,放眼远望,山峦叠起,红叶如霞,令人心旷神怡。
“这里真是好美。”阿语伏在栏杆上感叹道。
“你若喜欢,我们可以常来。”轩辕奕悠悠道。这香炉山他登过无数次,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开心的,好的景致也要与对的人共赏才好。
阿语戏谑道:“我们要是常来,别人就该叫苦连天了。”
轩辕奕眉毛一挑,不解其意。
“咱们一来,你就封山,你说别人是不是很郁闷?”阿语笑说道。
轩辕奕哈哈一笑:“说的也是,封山是不假,不过这山可不是我封的,因为明日山中的香山寺有贵人前来进香,今日我算是来开的。”
“贵人?谁啊?”阿语奇道。
轩辕奕神秘兮兮附耳过来,小声说:“是我母妃,明日要进山还原。”
阿语故意撇了嘴道:“原来你是假公济私,我还以为这些安排都是为了我呢!”
轩辕奕笑的意味深长:“我也是为了你。”
“殿下,饭菜都准备妥了。”有人来禀。
轩辕奕道:“那就上吧!”
几位宫娥提了食盒鱼贯进入山亭,将酒菜一一摆放好,又鱼贯退下。
轩辕奕示意阿语坐下,说:“这是香山寺的素菜,不过做的甚是美味,你尝尝。”
阿语看着满桌的素菜,食指大动,也不做女儿家的扭捏之态,拿起筷尝起来。
轩辕奕不住的介绍,为阿语夹菜,自己却吃的甚少。
酒足饭饱,阿语心情甚悦:“好久没有这么放松了。”
轩辕奕宠溺道:“你呀!别那么拼命,有时间就多休息。”
“要我整天呆在家里,我宁可出去忙碌,我这人闲不住。”阿语着饭后茶点说道。
“你要是闲的慌,就给我捎个信,我带你出来玩,京都附近好玩的地方多了,等将来我再带你去更远的地方,把大康的名胜都玩个遍,如何?”轩辕奕道。
阿语挑眉道:“你有那么闲吗?我找你你就能出来?”
“只要你找我,再忙我也会有时间的。”轩辕奕柔柔的看着她。
“还是算了,要是让你母妃或是你父皇知道你不务正业,非责骂你不可,我可不想害你。”阿语不以为然道。
轩辕奕笑笑不语。
两人在山亭里歇了好一会儿,又去了香山寺,直到天色将晚才下山,回到马车里,阿语换回了女儿装,轩辕奕又扮成了车夫,把阿语送回阮家。
临别时,阿语提醒道:“香水我放在马车里了,你别忘了。”
轩辕奕笑着点头:“我告诉你的都记住了吗?”
阿语故意道:“你说了什么?我忘了。”转身就跑进了阮家大门。
轩辕奕苦笑着摇头,真是拿她没办法。
俞氏知道阿语今日留在钧天坊,不过这么晚了阿语还没回来,心里还是不免担心。
“娘……”阿语笑嘻嘻的来找娘。
俞氏埋怨道:“今天怎回来的这么晚,这都什么时辰了?”
“没办法啊!师傅让阿语给他记谱。”阿语说谎脸不红心不跳,咳咳,这好像不是什么值得得意的是。
“哦!那就好,娘还以为你不好好琴,被你师傅责罚了。”俞氏打趣道。
“那能啊!师傅对孩儿满意着呢!”阿语坐到娘身边,帮她抽丝线。
“娘,您还给我做衣裳啊!我都好几身新衣了。”阿语心疼娘的眼睛,在古代没有明亮的点灯,晚上做绣活都是在昏暗的油灯下,很损眼睛的。
“该给你做棉衣了,天气越来越冷,这北方比咱们安阳冷多了。”俞氏熟练的穿针引线。
阿语想起白日师傅说的话,便道:“娘,你也不要整日的闷在屋里,应该多出去走走,对了,师傅请娘去钧天坊呢!我在那里琴,娘也去看看嘛!”
俞氏莞尔一笑:“那好啊!你师傅对你这么好,娘也该去谢谢他的。”
“哈!那好了,要不,就明日如何?师傅说了,随时欢迎娘去。”阿语开心道。
俞氏想了想:“马上就要冬至了,又要开始忙碌了,也好,那就明日去吧!只是,娘该给你师傅送点什么礼物好呢?”
“不用不用,阿语时常孝敬师傅的,师傅最喜欢果酒了,再说别的他也不缺。”
俞氏嗔道:“你师傅缺不缺是他的事,你孝敬你师傅也是应该,娘送礼表的是娘的心意,哪有空手去的道理。”
阿语笑道:“那娘随便买点什么就成了,师傅不会介意的。”
随便?这世上最难琢磨的就是随便二字,俞氏皱着眉头,到底送什么好呢?
第二天,俞氏跟阿语一道出门,先转去街市,买了几斤上好的茶叶。然后去了钧天坊。
卫胥没想到俞氏今天就来了,他还以为总要过一段时间,所以一点准备都没有,心里错落不安,手都不知道往哪摆的好,忙请俞氏进去坐,小声的数落阿语:“你怎不事先知会为师一声。”
阿语看师傅那紧张的样,不觉奇怪,师傅干嘛这么紧张啊!娘又不是什么贵客?
俞氏把茶叶交给了商予,温婉道:“也不知先生喜欢喝什么茶,这是黄山毛峰,先生不要嫌弃才好。”
卫胥忙道:“夫人有心了,我就爱喝黄山毛峰。”
阿语诧异道:师傅平时不是都爱喝白水的吗?之前娘要买茶叶,她想说来着,不过怕一说,娘又没了主意,所以就没说。
俞氏微微一喜,幸亏买对了。
“阿语这孩让先生费心了。”俞氏又客套道。
“哪里哪里,阿语天资聪慧,又肯上进,教起来一点也不费力,说起来,能收到这样的弟,我高兴都来不及。”卫胥说道。
听到先生这样夸奖阿语,俞氏也很高兴,再没有什么比自己的孩有出息更让人高兴的了。
“那是先生教导的好。”俞氏温婉而笑。
卫胥暗暗打量俞氏,见她比在安阳时圆润了些,脸上气色也好了很多,心里也替她高兴。
两人寒暄了一阵,就冷场了,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商予端了茶进来,偷偷给阿语使眼色,阿语看懂他的意思,是叫她出去。就找了借口说:“娘,师傅,我出去一下。”
俞氏张嘴想叫住阿语,这样留下她一人,她该怎么办啊?
阿语已经跑出去了。
“夫人,请喝茶。”卫胥忙道。
俞氏微微点头,端了茶盏,心里慌慌的。
“当初,我还以为夫人去了滇城,要知道你们中途又转了回来,我就先留在安阳了。”卫胥说着,暗骂自己嘴笨,话都不会说,要是把俞氏吓坏了,那就别想再见第二面了。
俞氏微愣,她回安阳和他留在安阳有关系吗?
卫胥忙解释道:“那我就可以早早的教阿语琴艺,不至于浪费了这么多时间。”
俞氏心中一宽,先生原来是这么个意思。
“我已经听阿语说了,你们这一年多来也很不容易,好在阿语如今越来越有出息。”为了不至于冷场,卫胥绞尽脑汁想话题。
“是呢!多亏了有阿语,不然,我都不知道会怎么样。”俞氏感慨道。
“这些年来,你也不容易。”卫胥说着,脸上就不自觉的流露出疼惜之意,他在阮家的时候就知道俞氏的处境,只是那时没有见过俞氏,所以听过也就罢了,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豪门望族里,也不是人人都过的如意,但是当他见过俞氏以后,再回想起那些传闻,就觉得心疼,这么个温婉的女,年纪轻轻没了丈夫,带着女儿艰难生活,他真的很想帮她,若说第一次见阿语,虽起了收徒之心,但这份心思还没有那么强烈,可收也可不收,然而,在见到俞氏的那一刻,他就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收阿语为徒,这其中的私心,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不是想要得到什么,他只想能离她近一些,能有机会帮帮她也好。
对俞氏来说,卫先生是阿语的授业恩师,对她们母女又是多有照拂,她对卫先生是心存感激的,现在听到卫先生这样关怀的言语,她心里多少有一点触动,这样的话,就是阮家的人,也不曾对她说过。
“好在是挺过来了。”俞氏苦笑道。
卫胥点点头,踟蹰道:“以后,你若是遇上什么难事,可以让阿语来转告我,能帮的我一定帮忙。”
“多谢先生了,您帮我救了李婶,我还没有好好谢过您呢!”俞氏赧颜而笑。
阿语被商予叫了出去:“商予,你找我有事?”
商予笑嘻嘻道:“七小姐,你就让先生跟你娘好好说会儿话呗!”
阿语莫名道:“你什么意思嘛?我在里面,师傅和我娘就不能好好说话了?”
商予讪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阿语刨根问底,商予的话奇怪了。
但见商予憋红了脸,半响才道:“难道七小姐就觉出先生的心意?”
“什么心意啊?哎呀!商予,你说话不要吞吞吐吐的好不好,我最烦猜哑谜了。”阿语不耐烦道。
商予怏怏的说:“这个……这个问题我也不好说,七小姐,您觉得先生为人如何?待你怎样?”
“很好啊!师傅待我比亲人还亲。”阿语道。
“那……小姐自己去琢磨吧!有些事情只能意会不能言传。”商予神秘兮兮道。
阿语真的被他搞糊涂了,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什么跟什么吗?难道师傅还喜欢娘不成?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阿语蓦地怔住了,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你是说师傅对我娘……”
商予连忙摇头:“我不知道,我什么也没说。”其实他也是猜测,因为他在先生房里看到过一幅画像,上面画着的女,很像阿语的娘,再加上先生对阿语的特别爱护,所以才有了这样的猜测。
商予的矢口否认,让阿语更加疑心,回想先生之前紧张局促的样,可能吗?阿语怔怔的坐在院中的石凳上发呆。
卫先生不过十几岁,风翩翩,才华横溢,然一直都没有娶妻,她也私下里问过商予,师傅是不是有过妻房,商予说没有,说师傅眼界高着呢!若是遇不到中意的女,宁可一生不娶,她一直在想,什么样的女才能入师傅的眼呢?师傅对她这么好,她还以为是因为她是难得的奇才,师傅爱才,原来是为了娘,可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