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阮思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挤进了最里面,身上早已是汗涔涔,心跳异常的快,决定命运的时刻到了。
虽然他已经认命,应考之时他头脑昏昏,事后甚至回想不起自己在那些白纸上都写了什么,这就是导致他毫无信心的主要原因,苦读这么多年,他不求一鸣惊人,一飞冲天,却很难接受一败涂地的事实,他身为阮家嫡长孙,从小就明白自己肩上的担有多重,从祖父辈开始阮家已经在走下坡,到了他的父辈,更是只有他的父亲和六叔科举出仕,可惜六叔英年早逝,阮家只余父亲独撑场面,人才萧条,让名门阮氏有了名不副实的尴尬,所以,并不需要父亲的监督,谆谆教诲,他就自发自觉的给自己施压,勤奋苦读,不敢有一日的懈怠,尤其是在阮家遭逢劫难后,他更是下定决心要为阮家争光,要重振阮家门楣,十年磨一剑,剑即将出鞘,可他的身却不争气的倒下了,不甘心,他怎么可能甘心?尽管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然而此刻面对这面决定无数莘莘命运的榜单竖在眼前,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名字,前所未有的紧张和恐惧,让他藏在袖里的手隐隐颤抖。
阮思承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张开,目光落在了榜单最后一个名字上,然后慢慢上移。
阮思博迟了一些才挤进来,用袖擦了擦额上的汗,看大哥已经在看榜,连忙朝那榜单望去,跟阮思承一样的心理,他下意识的从榜单最末位的名字看起。
周边声音嘈杂,有欢喜的,有嗟叹的,有咒骂的,总之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阮思承只专注的看榜单,越往上心越寒。
“阿语,好像有点难。”阮思萱看着前面密密麻麻的人群,愁苦道。
阿语不以为意,拉住阮思萱的手,往人群里走:“你跟紧我。”
阮思萱知道阿语有武功,只是不曾亲眼目睹,这会儿看阿语的手轻轻一隔,周边的人就不由自主的往边上退去,硬是在人潮中分出一条道来。阮思萱暗暗惊叹,这个七妹未免强悍了。
没费多少里,两人就挤了进去,阮思萱一眼就看见了仰着头专心看榜的大哥和五弟。正要出声打招呼,阿语轻扯了下她的袖,小声说:“咱们别打扰他们,咱们从这边开始看。”
阮思萱怔了下:“这边可是甲等的名单。”
阿语笑道:“大哥他们肯定是从末等看起,咱们从前面看。”
阮思萱一想有道理,便从第一名状元开始看。
状元……乔铭,榜眼……魏风,探花……冯竞……
阿语愣住,这个名字好生眼熟,略一思忖,冯竞不是那个桃花眼吗?会不会是重名了?这家伙这般能耐?回头得去证实一下。
掠过中间的名词,阿语的目光锁定在甲等二十七名,那个醒目的名字……阮思承。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很高兴,但是现在亲眼目睹这个高高在上的名字,阿语还是忍不住激动了。
“中了,中了,大哥中了……”阮思萱蓦然看到阮思承的名字出现在甲等二十七名,忘形的拍手高呼起来,全然忘了此刻自己是一身男妆扮,这一喊,顿时暴露了女的身份。
周围的人向她投来讶异的目光,是哪家的小姐,居然扮作男装挤进人堆来看榜?
阿语窘迫的拉住阮思萱,不让她欢蹦乱跳,跟个孩似地。
阮思萱这才意识到自己露陷了,可是巨大的喜悦冲淡了所有的尴尬、窘迫,她高兴了。
阮思博听着这声音有些耳熟,不经意的望了过来,见那一身青衫的少年分明就是自家的四姐,震惊不过一瞬间,他清楚的听见四姐说……大哥中了。
“四……大哥中了,在哪?”阮思博硬生生收住那个姐字,问道。
阮思萱指着榜上那个名字,眉开眼笑:“甲等第二十七,阮思承。”
阮思博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愣了足足有秒,才反应过来,拉了一把还在乙等榜单上苦苦寻觅的阮思承一把,囔道:“大哥,大哥,你中了,甲等二十七。”
阮思承被动的扭过头来,木然的顺着阮思博手指的方向看去,榜单上……阮思承个大字分外的醒目。大脑有好一会儿都处于空白状态,眼底只有一行字,居然是甲等二十七?居然是甲等二十七……
心里仿佛冰层开裂,一道清澈的泉水汩汩冒了出来,带来无尽的春意,盎然的生机,奇迹就这样不可思议的发生了,这一刻阮思承才感觉到春天的气息。
阮思承笑了,笑的有几分傻,眼底氤氲着湿意,真的中了。
半个时辰后,整个阮家陷入了无尽的喜悦中,每个人眼中都包含着喜悦的泪水,阮思承中举,这是比阮思香水铺重新开张更令人振奋的喜事,其中包含的意义,对于阮氏一族来说,绝对有拨云见日的程,无异于给阮家打了一剂强心剂,财富再多,也只是商贾,大康朝巨富的商贾不少,但谁见过有商贾之家成为望族,功名永远是排在利禄之前。
冯老以及阮家大爷皆是老泪纵横。向来寡言少语的阮大爷不禁连连说了个好字,冯老老怀安慰,握着拐杖的手颤抖着,高声道:“许氏,摆宴,今日,咱们阮家要好好庆祝一番。”
阿语笑看着这一切,心中感慨,阮家有希望了,她也可以功成身退了,以后,她就可以专心谋划娘和自己的未来了。
阮思承中举,阮氏香水生意蒸蒸日上,一切都向好的方向发展,长房的形象在阮家人中又恢复到从前的高,甚至是更高。
几天后,阿语预料中的事发生了,因为阮家来了一个陌生的姑娘,是周氏的外甥女,名叫孙玉兰,是周氏姐姐的女儿。
看着这个相貌还过得去,笑容甜甜,显得十分和善又可亲的孙玉兰,阿语心生警惕,崔老不会无缘无故把这个人叫到京城来,事先没露一点风声。
“玉兰,这位是瑞哥儿的七妹,你也叫一声七妹吧!”崔老难得慈眉善目一回,连说话的语气都如春风拂面。
孙玉兰向阿语甜甜一笑,微微点头,说:“七妹妹,早就听姨母说起你,说你是阮家的大功臣,阮氏香水就是你一手创办的,我一直期盼着能见到你,今日终于得偿所愿了。”
阿语微笑着,半开玩笑的说:“玉兰姐姐过奖了,四伯母不骂我,我就要烧高香了。”
孙玉兰笑颜不改:“怎么会呢?姨母一直夸赞你来着。”
虚伪,谎话连篇,阿语腹诽着,周氏背后会说她好话,打死她都不信,看来这孙玉兰是有几分本事,说谎都说的那么真诚。
周氏咯咯笑道:“阿语啊!你这可真是冤枉四伯母了。”
冤枉?呵呵!阿语干笑两声,懒得更她废话。
“玉兰已经来了,我也就不瞒着了,玉兰是我瞧中的人,等她九月及笄,就和瑞哥儿先把亲事定下来。”崔老直言道。
孙玉兰这会儿面色才稍稍泛红,露出了女儿家的羞涩之态。
“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阿语,你个玉兰多亲近亲近,玉兰初来咋到,有什么不会不懂的,你多教教她。”崔老慈祥的笑看着阿语。
阿语依然是玩笑似的说道:“祖母,您不是老说我是个没规矩的孩,让我教教玉兰姐姐,您就不怕我带坏了她?”
崔老被噎了一口,表情不自然起来,强撑着笑脸,薄斥道:“你这丫头,倒是记仇,祖母那是疼你。”
阿语笑嘻嘻的给崔老婆行了个礼:“孙女多谢祖母疼爱,孙女一定谨遵祖母教诲,好好亲近玉兰姐姐。”
崔老这才缓了神色:“那就好,说起来,玉兰可是你将来的六嫂。”
阿语笑笑,你打的什么主意,我还能看不出来?好在我早有准备,崔老婆啊,更我耍心眼,玩手段,你可不是我的对手,说实话,你的手段可不怎么滴。
孙玉兰果然勤,第二天就央求阿语带她去参观香水铺,阿语欣然答应。
阮思萱对这位不速之客,心怀戒备,暗中对阿语说:“你祖母这般突兀的把孙玉兰弄到京城来,怕是有别的目的,你可得小心着点。”
阿语嗤鼻一笑:“她那点心思,我清楚的很,放心吧!我自有计较。”
阮思萱听她这么说,便放下心来,又有些黯然道:“过两日我们就要搬去里仁巷了,以后见面就不是那么方便了。”
“怎么不方便?我会常来串门的,里仁巷又不远。”阿语笑道。
“我是担心你呀!对了,你和六婶什么时候搬去俞府?”阮思萱问道。
“怕是还要等上几日,不过也快了,四姐,我打算今晚请叔召集大家议会。”阿语敛了笑容,认真说道。
阮思萱沉吟道:“也好,这是时机不错。”
这是最好的时机,阿语要先下手为强,断了崔老婆的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