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女状师

作者:时音

谢茵茵低着头,她的想法总是古怪,叫最亲的人也琢磨不透,不然老夫人也不能派人时时看着她了。

看着谢茵茵的丫鬟就在院子门口转来转去,谢茵茵叹口气,“自由像是一阵风,看来以后我是抓不住这阵风了。”

“那还不是自找的。”不出意外的凉凉讽刺。

谢茵茵说道:“如果你肯对祖母说,我需要出门透透气,她一定会放了我的。”

谢茵茵又弯着嘴,似乎要笑。

无恨也笑了一下:“我也是第一次见你这么喜欢找死的人。”别人至少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她是伤疤还流着血就已经伸头想往外钻了。

谢茵茵盘腿坐正了,她怎么会想要找死呢,世上恐怕还没有想找死的人。

“我今天中午听到丫鬟说,祖母打算当了她的首饰,来付你的诊金。”谢茵茵和无恨在这里对话,院门口的丫鬟并听不见。

无恨看着谢茵茵:“我没有要诊金。”

谢茵茵说道:“你救了我们家这么多的命,你就算不要,祖母也会给的。”

无恨跟谢茵茵目光对视片刻,本来想讥讽一句“你倾家荡产也付不起”,但话到嘴边,无恨难得善心大发没有说出来。

谢茵茵倒是惊讶了一会,“我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无恨转身,“你该走了。”

“诶诶!”谢茵茵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追上无恨,“我真的有事,只有你能帮我了!”

谢茵茵拉住无恨袖子,“求、求你了……”顿时声音小的听不见。

门口的丫鬟睁大眼睛看着自家小姐拉着无恨公子袖子,一副亲密的姿态,两人更不知在小声说什么。

无恨想不到谢茵茵劲儿还挺大,一下没挣开,就听到她做小伏低的那一声“求”。

无恨站在了原地,忽然冷笑说道:“之前不肯说,现在改主意了?”

能让谢茵茵不找自己家人帮忙,反而找他这个外人的,只有和她中毒的事有关。

谢茵茵沉默了片刻,“我之前不知道事情那么严重,更不知道毒会传染,如果现在不去管的话,我,我于心难安。”

无恨询问的时候,谢茵茵刚刚昏迷中醒过来,还什么都不清楚,自然下意识三缄其口。可后来知道连家中的人都被传染中毒,而回忆起井中遭遇,谢茵茵顿时不能安心了。

她还记得只是右手碰到了那具腐尸,那种粘腻的感觉洗都洗不掉,只是碰了一下就如此恐怖,如果当时她不止手碰到了,而是直接摔在尸体身上,会发生什么?

无恨看到谢茵茵的脸一点点变白,似乎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他眸子不由深了深,“那你要我怎么帮你?”

谢茵茵眼里又燃起光,她见识过了无恨的神奇医术,不然也绝不敢拖他下水,有无恨在身边,她重新去面对那具腐尸,就有了底气。

“我们现在就去……”

无恨挑了挑眉:“现在?”他目光一边看向了院子门口探头探脑的丫鬟。

谢茵茵欲言又止,“我知道你们都有……那个。”

无恨看着她:“有哪个?”

谢茵茵扭扭妮妮的,“就是那个嘛……迷药。”

她早就见谢方樽用过这些法子,所谓坑人必备,药一撒出去什么人都能药倒。

无恨:“……你知道的还挺多。”

谢茵茵期待地看着无恨,她相信这对无恨来说不是什么难事,迷药这种配方连她爹都能搞到怎么也比救人的药简单多了吧?

堂堂神医,用这种下三滥的江湖手段,有辱身份。无恨脸上变幻,片刻之后……

谢茵茵激动地站在大街上:“出来了!真的出来了!”

她深深呼吸了一口,自由的味道,无恨在旁边冷冷道:“接下来怎么走?”

谢茵茵连忙转身:“福、福春街!”她指了一个方向。

无恨看过去,“在哪?”关键是走多远。

谢茵茵声音里的兴奋忽然就戛然而止,道:“上次是坐马车,马车……”

听到马车,无恨似乎明白了什么,就在他慢慢转身看过去的时候,谢茵茵似乎也心虚地闪了一下目光。

她忘记了福春街很远,上次坐马车才去到那儿,现在她跟无恨并没有马车,要怎么去福春街?

“你出门之前没考虑清楚?”无恨眼睛危险的眯起来。直接冲进院子找他,说什么只有他可以帮忙,却压根什么计划都没做过。

谢茵茵头更低:“对不起……”可是现在回去就前功尽弃了,冒失地迷晕了丫鬟,现在却像两个大傻子似的杵在街上。

无恨冷着脸:“跟我走。”

谢茵茵跟在他身后,“去哪里啊?”

无恨不说话,谢茵茵也没脸问了,就这么跟着,绕过了一条街,忽然无恨停在一个屋舍前。

谢茵茵抬头,看到了“马厩”两个字。

无恨走过去,看着最前排的一匹棕马,旁边就是锁住的马厩门。无恨衣袖里弹出了什么,黑夜中看不见,就看叮一声,那铜锁已经掉到了地上。

无恨打开门走进去,不知为什么,那些马见到他,居然没有嘶鸣和发狂,那匹被无恨看中的棕马,更是老老实实被无恨牵出了马厩。

谢茵茵惊得看着这一切:“偷、偷马?”

虽然被人骂恶棍之女十几年,可谢茵茵当真没做过半点偷鸡摸狗的事,今天晚上不仅迷晕了丫鬟,现在竟然还偷马,谢茵茵的小良心有点不安了。

无恨淡定的样子一看就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天亮之前还回来,不就可以了?”

无人知道,马也没丢,怎么能算偷?

就看他一跃已经翻身上马,黑夜中动作流畅潇洒,接着他把手伸给谢茵茵,“上来。”

谢茵茵看着高大的马,还是有点怵。

无恨更不高兴了:“是你求我帮忙的,怎么,又不想去了?”

骑虎难下,谢茵茵咬咬牙,把手伸了过去,就感到自己身子一轻,还没惊呼出口,就陡然落到一个温暖的胸膛里。

“坐稳了。”耳边的声音轻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