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女状师

作者:时音

谢茵茵一生气,后果就很“严重”。

在街上顾客的眼里,谢状师的心,就如海底的针。今天最普通一张状纸都要价二十两起步,很多人敢怒不敢言,他们哪敢在谢茵茵气头上惹她。

但是,不敢当面说,窃窃私语还是挡不住的。

“你知道吴生,吴秀才吗?他姐姐嫁给那个又老又丑的马财主五年了,结果前几天你猜怎么着,两人居然和离了!”

前排有人直接凑过来:“你说什么、马财主真的休妻了?”

“不是休妻,是和离,”那人强调,“这休妻跟和离可不一样。而且据说马财主还赔了吴生姐弟一百两银子!”

“真、真的假的?铁公鸡马大强?”这种人怎么会舍得赔钱,而且这么劲爆的事情,为什么他们这些人都没听说?

“马财主嫌丢人啊,根本不敢往外说,所以你们都不知道。可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

“我听说了!马大强不是已经死了两个妻子吗,还听说吴生的姐姐,最近也快挺不住了,吐了好几回血,马大强也不请大夫。吴生还上门找过马大强想理论,结果差点也被打了。事情也不了了之。”

这么蛮横的马财主,怎么可能一夕之间同意和离,还拱手赔钱。

那人便得意把独家消息说了出来:“因为吴生去县衙告了马大强,看不出吴生平时文文弱弱一个书生,居然这么有骨气!的确是个好男儿!”

不知为什么,这人说着还朝谢茵茵瞥了一眼。

有人却不解睁大眼睛:“吴生告马大强?他、他告了什么?”

马大强哪是那么容易告的,如果吴生告他虐妻,听说马大强对付女人极有一套,根本不会让你皮肉沾血,前面那两个妻子还不是死了。

“咱们在这,顶着烈日排队,你们也不想想……都是为了什么。”

每个人都微微一愣,接着,他们目光怔怔地向前一点点移动。

在最前面,冷着一张小脸的谢茵茵的,脚底堆满了银子,可是却换不来红颜一笑。多少钱,也买不回她家的树了。

刚才私语的几人,像是被福至心灵。

“吴生请了谢状师……?”

“谢状师出马,哪有赢不了的官司,别说赔区区一百两了,就是要一万两马大强敢不给?”

听八卦的人激动了:“居然还有这种事?”

“不信你们自己去问谢状师?”那人挑了挑眉毛。

谢茵茵就在眼前,想求证那就是一句话的事。

到底是怂,没人敢问。要是惹恼了谢状师,轮到自己的时候,加钱怎么办?

所有人装聋作哑。

“不是听说,谢状师出堂的费用,最低也要五百两吗?”

有人终于发现了关键,“吴生倾家荡产,也拿不出这么多钱吧?”

之前的人果然开始面露得色,故意卖关子道:“你们知道这次谢状师收了多少钱吗?十两!十两银子!”

所有人真是目瞪口呆,“十两?!”这声音吼得已经不叫窃窃私语了,说话的人愤怒到,就差指着对方说骗子了。

十两?他一张状纸都不止十两!

“就是,谢状师多贪钱啊,她怎么可能会十两帮别人上堂打官司……”

这人一副压低声音的架势,却偏偏巧让谢茵茵听见,简直不能再故意了。

是啊,谢茵茵贪钱,贪的光明正大。都不屑于掩饰的。

前排的人虽然在等着排到自己,此刻却都已经竖起了耳朵开始听后面的议论。

“一看你们就不了解个中乾坤……”

什么乾坤?每个人都急坏了。

“谢状师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会吃亏,人家要的东西,可比银子贵重多了!”绘声绘色说的眉飞色舞。

“谢状师要了什么?还有什么比银子更重要的?”急死大家了。

“你们莫不是都忘了,”那人嘿嘿地笑,“吴生,可是咱们这小县城最年轻的秀才。当初县试的考官还夸他、有‘状元之才’!”

虽然不过就是一句随口夸,可至少说明了吴生的确有才名。

有人压根听不懂:“那,那又怎么样?”

就算吴生是秀才,他还是穷啊!

“你们这就说错了,”那人不悦,“咱们这小地方不注重功名,可吴生那是真正的青年才俊,你们想一想,要是吴生真的考中了状元,那可就完完全全今非昔比了!”那就是阶层的跃升,哪里是简单的麻雀变凤凰。

“而且吴生已经答应了,只要高中状元,立马回来,迎娶谢状师!”

所有铺垫都是为了这句话,所有人连最后的矜持也没了,七嘴八舌上来问:“吴生迎娶谢状师?!”

“你在开玩笑吗?”

“我的天哪……”

看着大家的反应,八卦提出者终于获得了极大的满足。

“谢状师自从被上官家退婚后,嘴上没说什么,心里肯定不舒坦。毕竟是小姑娘,要面子,这次算是把宝压在了吴生身上,只要能成了,那就是咸鱼翻身哪!”

“你,你竟敢说谢状师是咸鱼?”

“这个不重要,假如吴生高中,谢状师,那就是妥妥状元夫人啊!”

状元夫人?他们想都不敢想,宛平县到现在为止,连个县夫人都没出过,不要说状元夫人了。

“吴生打完官司,第二天就匆匆上京赶考了。你们就没想想原因?”

越说越真了,唬的人已经不得不信了。

终于有人说道:“要不怎么说,还是我们谢状师有头脑。这就叫输了没损失,赢了就是状元的夫人啊!”一本万利!

约定只是说吴生中了状元就迎娶,若是没考中,那就当没这回事。谢茵茵等于轻松用一场官司,给自己赢了个未来状元夫人的可能性。

厉害厉害,果然不愧是谢状师。

这商业头脑,他们真是拍马也赶不上。

只是,等他们意犹未尽地说完,转过身的时候。

看见谢茵茵站在最前面盯着他们,“我看你们根本不需要我,这么会说,完全可以去公堂和县令大人辩论。”

口口声声喊她谢状师,她这个“状师”只有的一张嘴,哪里说得过他们这么多人。

谢茵茵把最后一张写好的状纸递出去,直接收拾了东西,走人。

议论的人这才意识到闯祸了,“谢状师别走啊!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