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女状师

作者:时音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蔡县令盯着谢茵茵,这丫头再次让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难道他要告诉谢茵茵,你错了,该低头的时候就得低头。

蔡县令自己都做不到,他不想去苛责一个小姑娘。

“你先回公堂上吧。”蔡县令眸子幽沉。他只能暂时这么说。

谢茵茵看着蔡县令李捕头,脚却挪不动,眉头缓缓皱了起来……

“茵茵现在也不明白,大人从来不是这般犹豫不决的人,茵茵心目中的大人,向来不畏权贵,为什么对这次的案子,大人却这么奇怪?”

这真是问到了软肋处,李捕头看着蔡县令脸色,微变道:“谢茵茵,别再质疑大人了。你心里难道不清楚,一直以来……大人都足够维护你!”

这次自然也一样。真得罪了司修离的话,凭着蔡县令怎么可能保得住谢茵茵?

谢茵茵盯着蔡县令的眼睛:“茵茵真的不知,能让大人也屈服的人,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样人?”

这真是灵魂拷问。谢茵茵说完,就转身真的返回公堂去了。该说的都说了,她的态度也够清楚。

李捕头看着她离开的方向,半晌才开口:“大人,如果不接这个案子,这丫头必然不可能善罢甘休。”

谢茵茵的字典里面,就没有适可而止这个词。以这丫头的性格,真会越闹越大。

“不如大人,先接下来再说?”李捕头建议先行缓兵之计。“至少眼下稳住这丫头。”

万一惊动了司修离,就更加不好收场。

至于接了案子以后自然还要调查取证,那需要的,还有大把时间呢……

蔡县令脸色冷沉,幽幽的道:“她的目的是无恨,本县就算接下这个案子,……又到哪弄一个‘凶手’给她?”

现在有司修离在前面挡着,蔡县令既动不了张先生,也无法,还无恨自由。

这真是平生最难抉择的进退两难。

片刻后,蔡县令回到了公堂上,王瘸子膝盖都跪麻了,眼睛一亮。

蔡县令望着站在王瘸子身边的谢茵茵,轻轻拍了一下惊堂木,慢慢说道:“此案的案情不明,只有受害人的供述,没有凶手的踪迹。即便本县受理,也尚需时间调查取证。”

王瘸子似乎要说什么,他本来就是要县衙受理即可,所以。

“大人。”谢茵茵开口了,让王瘸子立刻把话咽进去,公堂铁律,尽量让状师代替说话,自己少说,自然少错。

谢茵茵望着公堂上,“其实还有一件事,那就是在本案中,茵茵已经有了怀疑的人。”

李捕头看着谢茵茵的小表情,面皮抖了抖,什么,有了怀疑的人?刚,刚才在院子里怎么不说?

蔡县令也被打的猝不及防:“你怀疑谁?”

谢茵茵才慢慢开口:“最近宛平县内所有的异状,都是从上个月初起,本县民风淳朴,历来没有大奸大恶之人,此人自然是外来的凶人。”

李捕头低下头,民风淳朴这个……宛平县的奸恶之人,从来就不少,最大两个恶头,就是朱三顺,谢,谢方樽……

谢茵茵倒是面不改色心不跳,朱三顺死完了,她爹还躺着没醒,宛平县近半年来,的确是民风淳朴。

“此人懂得医术,只不过是邪术,为达目的害人性命,何止令人发指。”谢茵茵抬头盯着蔡县令,定定的说,“所以,这个人是外来的,还懂得一点医术,都知道李家李夫人上个月请了个所谓名医在家中,不知用了什么古怪法子,还治好了李大庆。”

时间人物都对的上,不是他是谁?至少有重大嫌疑。

蔡县令捏着惊堂木,抬不起来也拍不下去,他知道谢茵茵说的是,张先生。

谢茵茵直直说道:“大人何不派人,查查他的底细。我相信肯定能查出什么。”绝对是藏污纳垢。

蔡县令终于说道:“县衙不能无凭无据,随意查人,谢茵茵,你如果没有确实的证据……本县不能帮你。”口说终究是无凭,她说的这些话不能作为呈堂证供。

谢茵茵神情变了变,忽地一咬牙笑了一下:“那好,大人如果不方便查,我就去查,这个人藏头露尾,要不是见不得人,何必如此?这世上哪一个光明正大的人,是不敢露面的?”

蔡县令想阻止有心无力,只能道:“谢茵茵,本县劝你三思后行。”

谢茵茵却抬起腰杆:“我是王青阳的状师,状师有权力调查案情,也无需县衙和大人同意。”

这句话,也瞬间让蔡县令和李捕头,都哑口无言。

蔡县令宣布退堂后,谢茵茵就和王瘸子从公堂出来了,谢茵茵还转头看向王瘸子:“你放心,我一定不会放过那个害你的人。”

王瘸子有些感动,他一开始还担心谢茵茵只是说说而已,想不到竟是真的在帮他讨公道。

在证据搜集齐,二次升堂之前,你就先回去等着吧。

王瘸子走了两步,下意识回头看一眼:“谢状师还不走吗?”

谢茵茵还站在县衙的门口,没有挪动步子,抿起唇:“我……我还有事。”

她两天,没有见无恨了。明知道他在身后的县衙,她却只能用这种逼不得已的方式才能走进来。

李捕头从身后走过来。

谢茵茵转身,看着他,“让我见无恨一面。”

李捕头望着小丫头的脸:“你有没有想过,让大人都忌惮的人,会是何种身份?”

大人不畏权贵,一品大臣也敢正面刚,可这次偏偏退了。

谢茵茵这么灵慧的人,会无所感觉吗?

或者说感觉到了,但她不吱声,“有句话叫,惹不起,但可以躲得起。”李捕头说道。

“你现在就还可以躲,也有躲的机会。”

等躲的机会都没有了,凭蔡县令,护得住谢茵茵吗?

那时候才叫有心无力。

谢茵茵抬起目光,直视了李捕头的眼,半晌说道:“我的确不知道,你指的那个人是谁,又怎样不能惹。我只知道在我的心里,这世上还有公道。不管是谁,都不能不讲公道,伤及无辜。”

她曾在老夫人膝下承诺,不会做谢方樽那样的恶状,她做状师要还人公道,复原真相。

李捕头脸色微微变。

这时,传来一声温和的叫唤:

“茵茵。”

谢茵茵浑身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