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妩脑海中瞬间闪过这么一个念头,虽说辜无惜没在刑部挂上一官半职,但过问一下应当不是什么大事,只不知他是否会答应,低头微一凝思,扬眸对小莲道:“你所说之事我亦深表同情,只是我乃一介女子,实无权过问此事。”就在小莲因为她的话而几近绝望的时候,阿妩又斟酌着道:“不过我可以去帮你问问殿下,若他愿意相助,也许会有转机也说不定!”
“多谢娘娘,娘娘菩萨心肠一定会得到上天保佑的!”小莲再度跪了下来,用最直接的磕头来表达内心的感激。被小莲这一扰,周围不少好奇的民众都停下来观看,不时指点窃语。
阿妩摇摇头,命小莲起来,意欲带其上前去见辜无惜,不想身侧传来辜无惜的声音:“不必了,我已经都听到了。”辜无惜与阮梅心不知何时来到了阿妩与小莲的附近,只是一直未出声。
辜无惜去问小莲关于她哥哥之事的细节,阮梅心则徐步走至阿妩身边,轻言道:“妹妹,这事你鲁莽了,你不应该理会的,咱们管不到这个。”
阿妩面带歉意地道:“姐姐说的是,我原只是好奇她何以会当街拦轿,没想到竟扯出这么一桩事来。”
阮梅心仰了头望向无云的天空,幽幽的声音好似从天外而来:“刑部……那是四皇子管辖的,殿下与四皇子中间已经夹了一个姐姐。再回不到从前那般,我怕殿下这次若是过问此事,只会自讨一个没趣!皇子非授命,不得cha手份外之事啊,这是祖训……”
“这个道理想必殿下也清楚,他不要理会小莲之事不就行了。”说这话虽是心有不忍,于小莲也不公。但对辜无惜来说却是最好的。
“若换了平常殿下也许会这么做,但是这次……”阮梅心没有再说下去。然阿妩却是心知胆明,心爱之人被抢,至亲之人被欺,便是泥菩萨也会有脾气,何况是有血有肉地凡人,无惜他心中必然不甘至极,而想要改变这样的情况。就只有一个办法。
两人皆不再说话,只将目光投向辜无惜,他已经差不多将整个事都细细问清楚了,至于是否要cha手,他还在犹豫,适才阮梅心与阿妩的话多少也飞到了他耳中一些,他到底该不该允小莲?
整件事听起来,确实有很大的疑点。以四哥向来的聪明睿智,怎的就没发现呢?还是说底下人瞒着他做的?这个可能性很大,四哥近来忙着大婚之事,想来刑部那边顾不过来吧。
辜无惜心中实不愿与辜无伤打照面,兄弟二人素来亲厚,如今却因为一个阮梅落而闹到差点反目成仇地地步。他尽管不想恨,心中却怎么也放不下,每每看到辜无伤,总会想起爱人被夺之恨。
一边是如此想,另一边却是想借着这事做出些绩效来,若能证实这起确实是冤案,并将其推翻,那么自己或许能投了父皇的缘法,令父皇不再如此疏离自己,同时也好让母妃在宫中地日子好过些。
辜无惜左思右想。难下决断之时。小莲一时跪在地上磕头,除了磕头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额头早被磕破了皮,弄得鲜血直流,围观的人皆心生同情,窃语的声音比原先大了一些,恰好可以让辜无惜听得清楚,他咬了牙问:“今日你所说之事可都属实?”
小莲听得辜无惜口气松动,忙指了天发誓:“民女今日所言若有一字半句的假话,叫民女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说完她似觉得不够重又补充了一句:“便是死了也曝尸荒野,叫野狗分食!”
敢将这般恶毒的诅咒用于自身之上,只有两个可能,一个可能便是所言确确实实属真;另一个可能就是压根儿便不信天理报应,拿发誓当吃饭一般。
这样的誓言不管是真是假,终是令辜无惜下定了决心,紧抿了薄唇,目光肃然而坚毅,那是阿妩从未见过的模样,刹那间,她有一种想哭地冲动,无惜,你已经决定了吗?卷入到众皇子争夺圣眷权利的漩涡之中吗?
决定之后,辜无惜不再犹豫,让阮梅心和阿妩先行回府,他则带了几个亲信与小莲一并去了刑场,也不坐轿,就这么徒步走去,轿子还未必有走的快。
想要将这件事了解个透彻,非得去顺天府和刑部调卷阅档不可,只是眼下小莲的哥哥就快被斩了,若是人一死,那说什么都是白搭,因此辜无惜不得不先去刑场,把人救下再慢慢说。
刑场之上戒备森严,监斩官高坐上位,刽子手执刀肃立,刀下跪着一个神情呆滞的死囚,四周都是看热闹的民众。小莲一看到那死囚,立时激动地大声叫嚷,希望哥哥能够回应她,见哥哥始终没反应,她快步冲上刑台,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分开衙差的阻挡,来到死囚身前,努力地摇晃着呼唤着他,可始终不能令死囚地眼睛乏起一丝生机。
“大胆女子,竟敢擅闯刑场,还不速速退下!”台上监斩官高呼,辜无惜认得此人,乃刑部左右侍郎中的左侍郎魏中方。
魏中方的呼喝并没起到什么作用,眼见着行刑的时辰将近,他示意衙差上前将小莲拉开,可她死死抱着哥哥,压根儿不肯松手,正自僵持之际,辜无惜抬步上前负手朗笑道:“魏大人,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一听这声音,魏中方心中“咯噔”一声,暗道不好,顺着声音望去,果然瞧见六皇子辜无惜,只是他来这里做什么,那个死囚的妹妹难道是他带来的?
魏中方心念电转,脸上早已堆了满脸地笑,离坐揖手前迎:“下官叩见六皇子殿下!”说是叩见,也不过是微微弯了腰而已,连膝盖都没屈一下。
辜无惜心中冷笑不已,双手早已扶起了魏中方:“魏大人不必多礼,您乃朝廷栋梁,我只一闲散皇子,哪敢当您如此大礼,快快请起。”
魏中方借着辜无惜这话站直了身:“多谢殿下,殿下乃金尊玉贵之身,怎的来此不祥之地?”他试探着问,面上瞧着尊敬,实际上心里根本瞧不起眼前这个有名无实的皇子,谁不知六皇子无权无势,在皇帝眼中什么都不是,满朝文武没几个看得起他的。
魏中方眼中一闪而视的轻蔑被辜无惜尽收眼底,他也不说破,笑容反而更盛几分道:“魏大人言重了,我本不该来此,只是适才半路回府之时,遇到这名女子喊冤,我听着她说得真切,觉着可能确有冤情,所以便陪着过来看看。”
“呃?”魏中方微微吃惊,飞快地扫了一眼抱着哥哥不放的小莲,这个女人他曾见过,为了场上那个死囚,她到处去申诉,均碰了壁,想不到现在竟闹到了六皇子那里,虽说自己不怕这个有名无实的皇子,但人家身份毕竟摆在那里,得说的好听些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