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虽感激无惜替自己解围,但这诗要如何作,他却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只有替着老皇帝不注意,偷偷在背后拉扯无惜的袖子希望他给支个招,不想这手却被无惜整个儿抓住不放,不知要做什么。
无惜抛给太子一个让他安心的眼神,接着张口就吟道:“秋;叶枯,花败;”他一边说一边借着袍袖的掩饰在太子的手心飞快划着早就已经想好的下一句诗词。
此言一出,建德帝立时大皱眉头,虽说这秋天叶枯花败确是实情,但眼下正是该高兴的时候,作也这样的诗不是存心败坏人心情吗?
辜无伤与辜无尽兄弟对望一眼,彼此都心中有疑惑,瞧不出这老六打的是什么算盘。
太子暗记了手心出现的那些字,正要往下接,忽听二皇子辜无止在那里放言道:“父皇,儿臣以为六弟这诗与今日之气氛不合,不宜再作下去,以免坏了父皇和娘娘们的心情。”
除痴傻的大皇子以外,辜无止在诸兄弟中最为年长,连太子也比之小了半岁,所以在诸兄弟面前向来以长兄自居,一直视辜无伤为劲敌。
无惜立时接了话道:“父皇,诗好不好并不是单凭一句就能听出来的,譬如曾有一首诗为:一片两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九片十片片片飞,飞入芦花皆不见。这首诗前三句皆可说是再普通不过,可偏就最后一句。化一切腐朽为神奇,令得此诗堪称精妙。”借着这说话的功夫,他已经将整首诗地内容全一一写在了太子手上,说一件事做另一件事,如此一心二用,也真难为了他。
太子知晓通篇诗文内容后心中大定,冲无惜使了个眼色示意自己皆记下后。朝建德帝道:“父皇,儿臣以为六弟所言甚是。不若就让儿臣试试吧!”
在建德帝答应后,太子立时意怀满满地吟接了下去:“唯独秀,风霜拒。”
秋。
叶枯,花败。
唯独秀,风霜拒。
紫陌红尘,纵我不往。
罗织五色纱,婉转曲尘花。
重九游人赏却。恋恋何肯归去。
一年逝去一年归,年年待有此花赏。
随着无惜与太子一句接一句的吟诗声中,整首诗了然清楚,只是听在耳中尚不觉有什么了不起,但若是写在诗上,却甚是惊奇了,全诗排列成行,竟然是行如宝塔。全诗虽无一字说菊,却句句是在赞菊,倒是比原先辜无惜的那九步成诗更出色些。
建德帝细品一番后抚赏大笑:“好,这诗做的不错,将朕书房里的两个水晶镇纸拿来赏了太子和无惜。”
皇后亦在一边附声道:“想不到六皇子的文采如此不错,当真是出人意料呢。以往怎就没看出来呢!”
“皇后娘娘过奖了,无惜也只是一时有感罢了,主要还是太子后面几句接得好。”无惜并未因此lou出骄色,反是愈加谦虚:“其实儿臣只是取了个巧而已,若论真才实学,当然比不得四哥和七弟。”
辜无伤听得这话,当即起身谦让,不敢受领,建德帝摆摆手道:“行了,不要再谦让了。这样。朕还有一个更大的赏赐要给你们,就看你们哪个够胆要了。”随着他地拍手。自垂花门处进来一个身着侍卫服侍的男子,看那年纪约摸二十来岁,五官颇为俊秀,只是过于冷硬,身材修长双手关节突出,太阳穴微凸,一看便是有武功底子地人,此人进来后先朝建德帝行了个礼,生涩地道:“皇上,见过。”
还从没有人朝见皇上时是这么见礼回话的,逗得坐在席间的众位娘娘掩嘴轻笑,燕妃更是娇声道:“皇上,这是从哪里找来的人,怎么连行礼问安的规矩都不懂?”
坐在她下首一桌的妃嫔中响起一个冷淡的声音:“此人五官与咱们略有差别,说话又不利索,只怕不是中原人。”
燕妃不用看就知道说话地人是谁,乃是本届秀女中她最讨厌的一个――章婉仪;明明心机重重,偏还装出一副冷冰冰与世无争的样子,骗得了谁,最可恼的是皇上居然还就吃她这一套,短短几个月里就连连晋位,当下她头也不回,略带讥意地道:“章婉仪真是博学,什么都懂,什么都要cha上几句,可别不懂装懂,出了丑!”
章敏之嘴角一勾,低头抿着**不理会燕妃,倒是建德帝开口了:“章婉仪说的既对也不对,冷夜身上流的一半是中原人的血,他自幼长在出云国,是那边有名的武士,也是德泰失踪多年地儿子,才找回来没多久,因此汉语说的还不利索,不过身手是一等一的强,本想让他跟在朕身边,不过朕身边人手已经够多了,没必要再添,所以干脆就赏给你们吧!”前面那句话一出底下立时哗然声起,所有人只知建德帝身边的一等侍卫德泰终身未娶,没曾想竟还有个儿子流落在出云国,既是有一半汉人的血,那他母亲必是出云国人。
辜无伤与辜无惜几乎是同一刻想到了二十年前出云国出兵进犯,建德帝曾御驾亲征的事,当时德泰已经在建德帝身边了,想必是那时地事吧。
“父皇,咱们兄弟这么多,他就一个人,赏给谁好啊?”七皇子当先问出了这所有人都横在心头的疑问。
“呵呵,这就要问冷夜了。”老皇帝目光一转,笑道:“冷夜,朕作主让你自己选择主子,你准备怎么选?”
冷夜的眼不论看谁地时候都是冷冰冰的没有任何感情,感觉更像是野兽的眼。他扫了一眼所有已成年的皇子道:“受我一刀者,当为我主!”这话他倒说的利索,不像前面请安时字词颠倒。
二皇子当先跳了起来,大声怒喝:“放肆,我们可都是天皇贵胄,龙子凤孙,你是何身份。敢让我们受你的刀,要是伤了哪里。你就是有九条命也不够赔的!”
“二哥说地是,不过一小小侍卫罢了,就是没你又怎么样!”辜无尽跟在后头说,辜无伤却是低了头不知在想什么,连阮梅落叫他也没听到。
坐在另一桌地八皇子辜无悠仰头一口饮尽了杯中御酒,斜眼看了二人一眼,复又低头执壶慢慢往酒杯中倾倒玉液:“二哥。七哥,这么生气干嘛,父皇允他说就让他说呗,你们要是怕,不要上去凑热闹就是了。”
“八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这样说又不是只为自己?!”辜无止自持长兄地身份,母亲又是仅次于皇后地正一品德妃。压根儿看不起这个没娘的老八,听得他这么说自己,火当下就冒出来了,继而冷笑道:“你去西北带了趟兵回来,别的没看出来,口才倒是见长了!”
辜无悠眨眨眼。似笑非笑地端着酒杯道:“我哪有什么意思,二哥多心了,父皇不是也在嘛,就由父皇决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