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定江山

作者:解语

    纵是已经想到可能难逃一死,但真到这一刻,姚折和魏中方二人还是害怕了,谁都不想死,更何况他们虽身在其中,却并不是真正的主谋,如果现在招供出来的话,也许……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两人在被拖出去的时候,不约而同有了这个想法,然在脑海中只停留了一稍就立马消失无踪,不能,如果真这样做了的话,就算皇上开恩饶过一命,四皇子也一定不会放过他们,包括家人在内!

    如此想着,终是熄了那个心,只一味高声叫饶,希望皇上能看着可怜,网开一面,渐渐的声音越来越远,终至不闻,而那帮面如死灰的刑部官员也被一应剥下官服顶戴,带下去定罪。

    朝堂,他们再也没有机会站在这……

    无惜自递上奏折后,就一直眼观鼻,鼻观心,盯着地上方方正正,光可鉴人的金砖不发一语,他在等,等父皇发落四哥。

    果然,在料理了那些官员后,建德帝重新将目光放在了辜无伤的身上,带着几分压抑过后的怒气道:“好了,现在你们倒是来说说,朕该怎么发落贤郡王?”

    乾清宫里鸦雀无声,个个垂低了头,没一个敢出声的,谁知道自己一旦说话,会不会因一个不当就受了牵连。

    建德帝等了一圈不见有人回话,正待发火,二皇子辜无止跨前几步站了出来:“回父皇的话,儿臣以为刑部份属老四管辖。所以在这件事上他难辞其咎,更何况儿臣觉得此事兹事体大,刑部官员几乎有一大半勾结在一起,要说老四不知道,儿臣还真有些不相信。”

    “二哥,那你地意思是不是说这件事是四哥主指的?”七皇子辜无尽第一个站出来为辜无伤说话。

    辜无止冷笑道:“是与不是他心里最清楚,我从来不与刑部打交道。自然无从得知,七弟直接去问老四不是更直接些吗?”

    七皇子与辜无伤最是要好。听得其这么说,哪还忍得住,破口怒道:“二哥,你休在那里血口喷人。”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挟枪带棒吵得各不相让,辜无惜并不想将事情闹大,此刻见他们闹得不像话。皇帝的脸色正越来越沉,逐上前准备劝开,他刚一过去,立马被辜无尽推开:“你别在这里装好人,猫哭耗子假慈悲,你不就盼着四哥倒霉吗?”

    无惜压下被他挑起的不悦,和颜道:“七弟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们都是同胞兄弟。哪有什么盼谁倒霉的道理,我也是据实以奏而已,并无要害四哥的意思。”

    辜无尽哪会相信他地话,正要再说,底下跪着的辜无伤忽而大声道:“好了,几位兄弟不要再为我吵闹了。二哥说地没错,一切都是我的错。”说到这儿他朝皇帝叩首道:“父皇不必为儿臣心烦,该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儿臣绝无怨言!”

    “诸位臣工,你们怎么看这事?”建德帝不理会几个儿子的话,再度将话转向了朝上的大臣,看来他是非逼着这些人表态不可了。

    底下那些大臣见逃不过,只得硬着头皮上前,有说要从严惩处的,也有为辜无伤求情的。后一类者居多。其中又以上书房宰相纪成为首,他是辜无伤的亲舅舅。也是纪氏一族中官位最高地一位。

    建德帝冷眼将一切瞧在眼中,待得都说的差不多了,他才转向一直没出过声的阮正风与李庭方:“你们二位又怎么看?”

    阮正风大为头疼,辜无伤是他的孙女婿,要是向着他说话,皇帝难免会认为他偏帮,当下几番斟酌才道:“回皇上的话,老臣以为,四皇子督查不力是有的,但要说同流合污却未必,单看刑部如此多官员涉案,便可知他们上下勾结,想要瞒住四皇子并非不可能的事。”飞快地瞥了一眼台上呆板着脸看不出喜怒的皇帝,继续低下头道:“不过这只是老臣一人地看法,具体如何,还要请皇上圣断。”

    借着他说话的功夫,李庭方已经想好了说词:“启禀皇上,据微臣看来,官员结党营私,捐赋不公,狱讼不平,并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事,四皇子纵是三头六臂,但想要治这弊病,也绝非倾刻便能见效。何况人非圣贤,总有被蒙蔽了视听的时候,观四皇子以往之行事作风,应不是这等乖张冷酷,视人命如无物之人。”

    他话音刚落辜无止便接了上来:“听着几位宰相大人的意思,竟都是倒向老四那一边的,还真是一致呢!”他这般嘲讽地话令三人皆暗自皱眉,这位二皇子未免太急功近利了。

    无惜在旁边听得暗暗惊心,四哥在朝中果然经营得当,几位宰辅包括一大半的官员竟都站在他那边,幸而自己得严先生提点,没有再继续查下去,否则当真要揽祸上身了。

    “无止,按你的意思,朕应该严办老四才是?”建德帝突然问起了辜无止,语气听得甚为温和,令辜无止以为建德帝被自己说动了心,又加了把劲道:“是,儿臣……”

    后面的话被建德帝打断:“行了,朕知道了。”说罢他转头去问无惜:“无惜,这件事是你查出来的,你应该最清楚,老四和此事到底有没有关系?”

    无惜不慌不忙地跪下回话:“回父皇,儿臣仔细询问过犯人,也详细查阅过卷宗,发现上面并无涉及到四哥的内容,就如李相所言,四哥并不是乖张冷酷的人,他一向为人公允,又对父皇尽忠尽孝,所以儿臣认为四哥是清白的。求父皇从轻发落!”在抬眼地瞬间,他分明从建德帝的眼中捕捉到一丝疑为满意地流光。

    跪在地上地辜无伤听到无惜为自己求情,似甚为意外,飞快地扫了他一眼,复又低下头,叫人瞧不清他的表情。

    辜无止见一个个都帮着老四说话,心里妒意更深。在他看来这个老四心机深沉,手段高明。是所有兄弟中最难对付地一个,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可以拔掉他的机会,那些个蠢人却一个个帮着他说话,哼,小心以后连怎么死都不知道。

    他转了一下眼珠子正要继续怂恿建德帝对老四从严定罪,忽听建德帝不冷不热地道:“老二,你别总盯着老四瞧。朕倒突然想起了一件关于你地事,你要不要听听看?”

    “父皇请说。”辜无止赔着笑道,心里不知怎的猛然生出几分不好地预感。

    “朕记得前几年你负责京中治安的时候,京中流民乞丐锐减,朕当时还夸奖过你来着,以为你真用上了心,结果呢?”脸一下子拉了下来:“朕一直到今日才明白,敢情这流民乞丐减少是因为刑部暗中抓人顶罪问斩。并不是你的功劳,相反,你不仅没有丝毫查觉,还沾沾自喜,你说要重治老四的罪,那么朕是不是同样也该重重治你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