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定江山

作者:解语



    柳逸听到这个日子的时候,稍愣了一下,这么短地时间内准备好郡主出嫁的事宜,来得及吗?建德帝听到这话抚须大笑,原来早在知道柳逸得胜回朝的时候。辜连城便催着建德帝快让礼部准备事宜。至今已经准备了一大半,所以十月初十完婚。绝对没有问题。

    是的,这三年的时间,并没有让辜连城对柳逸的兴趣消失,反而欲加的浓烈,她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对一件东西喜欢这么久,时间完全没有起任何作用,她要他,要他完完全全地属于她。

    真的要娶了吗?娶一个他完全不喜欢的人?柳逸苦笑数声,摇头暗道:“罢了,罢了,既然是她的要求,那便娶罢,反正对我来说,没有了她,娶谁都没有差别。”

    如此想着,十月初十终于是到了,这一日,已经十九岁的辜连城终于披起了红盖头,穿起了红嫁衣,身为郡主像她这么晚出嫁,也算是一桩稀奇事,不过谁让她得尽建德帝宠爱呢?!

    理亲王虽然还是不太乐意,但一方面圣旨已下,另一方面柳逸又已经是镇国大将军,再不是当初那个小小的侍卫,论起身份门弟来,倒是比那个至今还是大理寺少卿的人高多了,唉,若他也是四皇子的门人就好了,三年,谁能想到他居然这么福大命大,不仅没死在战场上,还一路晋升到了将军之位,可以说只要建德帝一日没收回他地兵权,他就一日掌着整个西北大军,而纵观整个大昭朝,有能力牢牢掌住西北大军的,怕也就只有他一个了,所以只要他没出什么错,建德帝就不太会收回兵权。

    理亲王越想越乱,干脆便不再想这些,事情已经到这一步,急也无用,还是去招呼来贺的百官要紧。

    柳逸骑着高头大马,如约来迎亲,在看到一身凤冠霞帔的辜连城出现时,那张被风沙吹的棱角分明的脸庞上并无一丝笑颜,依旧是无动于衷地模样,好像今天的新郎并不是他。

    十六人抬的花轿,几百个抬嫁妆的人与车,延绵数十里,从街头排到街尾,将那些围观的百姓看的一愣一愣,乍舌不已,就算皇帝嫁女儿也不见得有这么气派,放眼望去,根本看不到尾,不论是捧的还是抬的的东西,都是金碧辉煌,看的人眼花缭乱,大部分都不认得,只有见多识广地人才能认出几样,无一不是宫中地御用之品。

    当天夜里,柳逸宅邸所在的那一处夜空,被无数烟火与鞭炮所染红,更有无数官员围拥,因为建德帝也来了,而且是主婚人,除此之外,太子,皇子,亲王等等,没有一个不捧场,个个都带了厚礼来,热闹非凡。

    这一夜柳逸喝了很多酒,喝到后来他似乎很开心,哪里都能听到大声地笑。还嚷着非要来敬辜无惜与阿妩,谢他们为他娶到这么一个如花似玉地郡主。

    阿妩听着心里难过不忆,她知道,柳逸不开心,根本不开心,他并不是一个喜欢喝酒的人,只有在遇到不开心的事时。才会喝很多的酒。

    是自己逼他娶辜连城的,是自己伤了他的心。狗剩哥,他一定恨死自己了……

    从将军府回来后,阿妩彻夜难眠,只要一闭眼就会看到柳逸的脸,无奈之下,她干脆披衣起身,走到庭院中去看星星。看到深沉而耀眼地星空,她的心情就会好很多,因为那里有着父亲地眼睛,他时时都在守护着自己,看着自己一步步的走上一条不知前路是何的道路。

    正在出神之际,忽的看到有一道人影出现在视线里,走的近了才看清是阮敬昭,阮敬昭也看到了阿妩。先是一愣,旋即便平静的上来请安:“奴才见过主子,主子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安歇?”

    阿妩浅息一笑,瞥头道:“睡不着起来走走,那你又出来做什么?”

    阮敬昭目光微闪,沉声道:“奴才每夜都要起来看看。以免有什么人趁着守备不注意溜进来对主子不利。”

    几丝感动攀爬上阿妩的眼眸,嘴里却笑道:“这里可是王府,哪有这么玄乎,你可是有点小心过头了。”

    阮敬昭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小心些总是没错地。”

    阿妩微一点头道:“若是没事便陪我坐坐。”说着她走到院中的石凳中坐下,阮敬昭亦跟了过来,却没敢坐,只是静静地站在阿妩对面,从他来的那一刻起,就一直这么克守本份,从不越逾。哪怕阿妩对他一日比一日倚重。时刻都记着自己的身份,多做事。少说话。

    “你来我这里三年多了,我还从没听你提及过家里的事,也没见你出府去探望过家人,怎么,他们不在京城里吗?”

    阮敬昭嘴角微微一敛,摇首道:“回主子的话,奴才没有家人,奴才打从记事起就已经在相府里服侍二小姐了,听府里的下人说,奴才是打小就被卖进来的。”他口中地二小姐就是如今府里的王妃阮梅心。

    “卖进来?卖的人是你父母吗?”

    “不知道,奴才根本想不起来这些事,也许是父母过不下日子,所以将奴才卖了换银子吧。”阮敬昭除了开始的苦涩外,一直表现的很平静,也许因为这些事已经过去的久远了,所以回想起来,没那么痛苦。

    阿妩蹙眉道:“那你就从来没想过找回你地父母?”

    “找回?”阮敬昭这话的语气有些怪,继而摇头:“奴才从来没想过,既然已经被卖了进来,就表示和他们再没关系,何况,奴才连父母长什么样,叫什么名都不知道,又从何找起?即使真找到了又如何,从未见过,又哪来的感情,那声爹娘如何叫的出口!”

    “你是这样想的吗?”阿妩垂了眉,垂在胸前的发丝轻柔的贴在脸上,几与黑夜融成一色:“你果然还是怪你父母的,怪他们将你卖入相府,从此再没来看过你!”

    久久无语,夜色下,阮敬昭的脸上有若有似无的莫名水迹,是泪?还是天际不小心掉下地一滴雨水?只是今夜明明是星辰满天,想来不应有雨。

    阮敬昭抬手抹了把脸:“怪,也不怪,从奴才被卖入相府地那天起,就与他们再无关系了,连名字都是二小姐替奴才取的。”沉静地声音里还是泄了一丝颤抖,这是以往所没有的,也许恰好他心中最柔软的那一点被阿妩点到了吧。

    “也许,他们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吧。”阿妩敛袖起身,越过阮敬昭的身体悠悠道:“如果有机会找到他们,就好好认下,莫要等到子欲养而亲不在的时候再来后悔!”

    在说后面那句话的时候,阿妩声音里带着几分沉痛,子欲养而亲不在,这句话她是再清楚不过的,父亲在八岁那年就离她而去,让她现在就算想在父亲膝下尽孝也成了一种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