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阮敬昭刚说了两个字喉咙便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般,说不出话来,只一昧盯着阿妩从袖中拿出来的东西,那是一个很小巧的波浪鼓,两颗小小的木珠垂在鼓面的两侧,只要摇动波浪鼓,珠子就会不断地敲打在鼓面上。发出咚咚的鼓声。这是小孩子最常见的玩具之一。只是拿到这里来做什么?
看阮敬昭一脸迷茫,阿妩叹然摇着手中地波浪鼓道:“你忘了吗?这是你小时候最爱的东西。时常抓在手中不肯放,只是那只波浪鼓已经随着一场大火烟消云散了,本宫手上这只是以前翩然玩下的,而今她大了,也变得野了,不再喜欢这种安静的玩艺。”
“我小时候?”阮敬昭骤地睁大了眼眸,死死盯住阿妩,气息不匀地道:“你,你说什么,我小时候的时候,你怎么会知道?”因着过于激动,连尊称都忘了。
阿妩眉眼轻扬,含了泪道:“事到如今,本宫也无甚可瞒,本宫之所以知晓你小时候的事,只因本宫是你地亲姐!”
阮敬昭身子剧震,几乎不能自己,半晌才喃喃道:“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他不断重复着这句话,临了突然想起了什么,瞪大眼道:“滴血认亲已经证明你是曲大人的女儿,从没听说曲大人还有一个失踪的儿子,你休想骗我帮你指证主子!”
“本宫没有骗你,其中的是非曲直本宫无法细说,但可以告诉你,本宫与你乃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你三岁那年不见了踪影,从此遍寻不至,母亲日夜思念,盼着有朝一日能够母子团聚,可惜,一直到母亲去世,都未能找到你,本宫以为,这一世都不可能再相见,没曾想,那一日在虎场之中,却意外看到了你身上的胎记,从而认出你就是本宫失散了二十余年的弟弟,你的本名是虎子!”
“虎子……虎子……”阮敬昭不断地念叨着这两个字,慢慢地,小时候的记忆从被遗忘的某个角落里浮现了出来,爹,娘,还有……姐姐!
没错,自己真地有个姐姐,长相虽然模糊了,却越来越确定,难道她说地都是真的?而且除此之外也确实不能解释虎场上她改变心意地原因!
“姐姐,你真是我姐姐……”不知怎的,阮敬昭的声音逐渐变的沙哑与哽咽,最后竟然失措的大哭起来,如果阿妩真的是他姐姐,那他就是在害自己的姐姐,还掐死了亲外甥!
哭了一阵,他忽又瞪着通红的眼睛大叫:“不!我不相信!你是骗我地。为了让我供出皇后,所以编了这么一码戏!”
阿妩无声地叹了口气,泪水珊然落下:“本宫不会拿这种事骗你,就算你不帮本宫扳倒皇后,本宫也不会让皇后好过,只是敬昭,你当真甘愿一生为皇后所利用吗?”泪水恰好落在阮敬昭的头顶。凉凉的沿着额头慢慢滚下……
“为什么要告诉我真相,你就不怕我将此事告之皇后吗?”阮敬昭不理会滑过眼皮的泪珠。只一昧盯着阿妩瞧。
阿妩蹲下身慢慢抚着半坐在地上的阮敬昭的脸,二十年,人生能有多少个二十年,失散的弟弟终于找到,这本是一件值得高兴地事,可谁又能料到,居然就是这个弟弟害的自己受难、子夭!
“如你刚才所说。滴血认亲已经证明了本宫是曲家地女儿,你也好,皇后也罢,再说什么皇上都不会信,只会以为你们在诬蔑本宫。”在摸到敬昭光滑的下颔时,阿妩鼻头一酸,她的亲生弟弟此生都注定要做一个不完整的男人,若早早知道。她拼死也不会让他净身入宫。
“虎子,我只说一句,你记住了――你姓乔,乔虎子才是你的名!”说罢阿妩起身往门口走去,在一只脚跨出门槛时,她又回头说道:“虎子。姐姐真的很想,很想原谅你,从此你我即使不能姐弟相认,至少也不要记起彼此时,心中满是仇恨!”
阿妩不知道自己的话有没有传进阮敬昭地耳中,总之她要说的都已经说完了,如何决择,便是阮敬昭的事了。
今年的秋阳照在身上,特别的温暖,就像她初入京的那一个秋天。十年一轮回吗?那么现在的轮回是好还是不好呢?
数日后。阮敬昭终于有了决择,当着辜无惜与阿妩的面将阮梅心这十余年来地所作所为一一坦叙。
除了阮梅心命阮敬昭掐死辜则容并嫁祸含妃之事以外。往后的几年里,阮梅心还害的几位身怀六甲的妃子流产甚至终身不孕,而最令人诧异的莫过于含妃的事。
当初含妃自觉保不住孩子,所以忍痛亲自下药打掉孩子以嫁祸阮梅心,至于含妃胎像因何会从怀孕开始就不稳地事,一直到死含妃都没弄明白,没曾想今日会从阮敬昭的嘴里说出来。
玄机就在阮梅心与阿妩进府初时,含妃怠慢阮梅心,故意不来请安的事上,当初阮梅心为治含妃的骄横便请了退休的太医来给含妃看病,顺带灌了一大碗药,就是这碗这下足了麝香的药,令含妃麝香侵体,即便怀了孕也只保到四五月。
除了阿妩以外,所有人都是一脸震惊,任谁都想不到,平日端庄大方,温柔得体的皇后竟然会是这种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之辈,以往那些看着意外的流产事件,竟全是她精心策划的结果。
相伴十余的枕边人竟然狠毒至厮,无惜只觉得浑身一阵恶寒,继而大怒命人将阮梅心带来,面对阮敬昭地指证,阮梅心面如死灰无言以对,只是以噬人地目光盯着阮敬昭:“为什么?”
阮敬昭别过头不语,大有不堪之意,反是无惜大踏步走到她面前厉声质问:“皇后,你为何要如此狠毒,朕自问从你入门那一日并不曾亏待过你,该予你的东西一样不少,自淳王妃到大昭朝地皇后,并无人与你抢,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不满意?呵,臣妾不满意的又何止一点。”从来都是沉稳,不将喜怒表现在脸上的阮梅心这一刻却痴笑起来,攥了无惜的手爬到他的脚边:“皇上,您可曾认真瞧过臣妾一眼,没有……臣妾不是您的至爱,从来不是,以往是姐姐,而今是娴贵妃,可是皇上,臣妾对您的爱并不比别人少一分一毫,您为什么就是不肯分一点真心给臣妾,为什么?”
“所以你就用爱朕的借口将自己恣意伤害别人的行为合理化?”无惜对阮梅心的行为难以理解。
“是,臣妾得不到的,凭什么她们就能得到,她们有什么地方比臣妾好,姐姐虽然长的比臣妾漂亮。可实际上却是一个没用没主见地愚人,这种人凭什么可以得到爷爷、皇上还有四皇子的爱,而臣妾却只能躲在没人的角落里,这不公平!”阮梅心的激动是从未有过的,仿佛是将憋在心中二十几年的委屈都吐了出来:“何况,在这宫中狠毒的并不止臣妾一人,娴贵妃又何尝不是如此。她比臣妾干净不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