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一世黑白影画(番外)

作者:墨宝非宝

    温寒在没有灯的客厅转了圈,几乎考虑过了所有的角落,最后鬼使神差走入厨房。打开了水池下装满香料的柜子,印度人喜欢吃香料,这些年轻祭司的家里,有一整柜子的各种香料。

    她给程牧云做莫斯科红菜汤时,发现了这个柜子。

    最里边摆着八个迷迭香的罐子。

    看这个数量,能用到明年?到明年,程牧云也该取走这个东西了。她摸到最里边的一个罐子,小心取出一些迷迭香,塞到自己裙边口袋里,将舍利小心放到罐子深处,遮掩好。

    既然迷迭香经常在丧礼中撒到棺木上,表达怀念,放在这里应该不算亵渎。温寒把罐子塞到角落,挨个码放好余下的香料罐。

    关上柜子的瞬间,窗子上出现了一双眼reads;。

    温寒吓得倒退,撞上身后墙壁。

    急促呼吸着,在月光中看清了动物的轮廓,是那条吃尸体长大的小黄狗……是它,是个畜生。幸好,幸好……

    她平复着呼吸,看见那个被自己逗弄过的小黄狗,伸出舌头舔了舔窗户,转身,又跳下了高台。

    一切弄好。

    回到房间,温寒把口袋里的多余的迷迭香叶片揉成碎渣,从窗口丢出去。浴室里有水声,她推开门,白茫茫的热气中看到后背肌理分明的他,和水雾中那一点点昏黄的光。

    “藏好了。”话音很快被这室内的水蒸气吞灭。

    湿热的水蒸气,染湿了她的眼睫毛。

    程牧云靠近,捉起她的手,低头闻到熟悉的味道:“藏得地方还不错,”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他,“可是亲爱的,你忘记洗手了。”

    温寒的手腕被程牧云扣住,拉到水下。

    手心剩余的香气都被水都冲走了。

    她抬头,额头几乎要贴上他的鼻尖:“你永远这么小心吗?”

    程牧云低哑地回答:“一贯如此。”

    真是感谢上苍给了他谨慎多疑的本能,让他不相信偶遇,不相信竟然会这么巧,先后在高原和尼泊尔遇到温寒。没有这种本能,她也不会现在衣衫被水流浸湿地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

    “你明天赶回去,是要参加那个庄园主的出家仪式?”

    她倒宁可,多呆哪怕一个小时在这里。

    “亲爱的,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告诉你,来了印度你就安全了?就是因为这家富有的主人是我的朋友。他们热情款待我们,我们当然要有礼节上的回馈,”程牧云将她湿透的上衣剥下来,“明天会有成百上千的僧人,苦行僧,成群的印度象。相信我,你会喜欢。”

    ……

    这个黎明,监视他们的四个人是在很清晰的浴室水流声中醒过来。

    几个人在房间外,都有些匪夷所思。

    四个人同睡着,一定是程牧云对他们几个做了什么。可迷醉他们四个,不是为了逃跑,又是为了干什么?

    天亮后,其中一个男人还是走进他们的房间,进入那个浴室,找到了一些两人曾在不久前,在这间浴室有激情过后的痕迹。于是,他们交换意见后,决定将这件事一笔带过下来,这空白的两多小时,就当程牧云是在和小女友缠绵。

    只是不知道总部的人看到这二十四小时报告,对这个已经避世十年的男人竟能有如此精彩而浪漫的私人生活,会如何作想?

    他们离开瓦纳纳西。

    赶在中午前回到庄园,出家仪式已经准备就绪。

    此时,站在门外的那几个年轻祭司已经看到程牧云reads;。

    他们热情迎上来,其中一个伸臂抱住程牧云:“我还怕你和你的妹妹在瓦纳纳西玩得太开心,忘记了仪式时间。”

    “我亲爱的朋友,”程牧云微笑,“我千里迢迢赶来印度,就是因为你们的邀请,怎么可能会错过今天?”

    “多谢你,yun,”另一个也笑,“我的父亲会很开心,能在今天见到你在这里。”

    “这是我的荣幸。”他微微颔首。

    “对了,我最亲爱的朋友,我的父亲希望你能帮助他,护送那个在竹台下供奉的宝物去寺庙。毕竟,你曾是个出家人。”

    “是吗?这更是我的荣幸了。”程牧云欣然接受。

    程牧云继续和他们闲聊,示意温寒先去找付一铭和程伽亦。

    温寒看了看四周,很快寻到他们两个人,她走过去,挨着程伽亦坐下,一顶法式遮阳帽随之而来,被程伽亦轻飘飘地扣在了温寒的头上:“亲爱的,出家的那个庄园主从正午十二点开始,要在日头最烈的两个多小时里环城一周,”程伽亦叹口气,“我想,你一定很需要这个来遮挡烈日,因为我们出于礼貌要站在烈日下等他绕城归来。”

    “要走那么久?”温寒意外。

    她可不觉得这么小的镇子需要两个小时才能走完。

    付一铭耸肩:“镇子虽小,可这位庄园主身后的队伍足足有五六公里那么长,他身后会有六百僧人和两百苦行僧,还有十几头大象和骆驼车。并且,他们还会沿途抛出大把的金币和钞票,还有汽车钥匙,赠送给从印度各个地方赶来的至少十三万民众。我估计,这段路程会比两个小时更久。”

    温寒想象了下,当金币那种东西丢出去……十几万印度人哄抢。

    确实会寸步难行。

    “不过,刚才那几个祭司和我们说,程牧云会送个宝贝去庙里,”程伽亦倒是很好奇,“温寒,你想不想偷偷看看那是什么?”

    这么问,触动了她昨夜藏舍|利的那个秘密。

    温寒想了想,轻声说:“不太好吧?”

    程伽亦笑了笑,没再继续说下去。

    温寒拿起桌上的印度奶茶,小口抿着,心神不宁地瞄着这两人。

    她无法想象,此时像朋友一样闲聊的两个人之中,有一个曾出卖了十几个兄弟,出卖了周克,也害死了庄衍。

    从瓦纳纳西回到这里,就像从天堂回到了地狱,温寒知道,一切都将开始。今天的仪式算是小憩,也是最后的宁静。

    不管程牧云用什么方法,都会有人……死去。

    付一铭察觉到温寒越来越紧绷的神经,笑了声:“温寒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