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文幸的脸都有些白了,吃力地呼吸着,轻轻按着自己的胸口。
她摸了摸文幸的手腕。
心跳的好快,也很弱。
她不懂,只觉得很不好。而且看文幸的脸色,更确认了这种想法。
“麻烦,回岸边吧。”时宜回头,看撑船的人。
那个人很快应声,开始调转船头,向来时的地方去。
“嫂子,我头昏,坐在这里。”文幸声音发涩。
时宜忙伸手,想要扶她换到里处去坐,船却忽然晃了几下,她站不稳,猛向一侧倒去。重心偏移的刹那,只来得及松开文幸,就骤然跌入了河水里。
没顶的冰凉,还有黑暗。
她不会水,连喝了好几口,早已没顶。
这一瞬间就好像过了几个小时,所有光影都在水面上,无孔不入的水,还有下沉和黑暗。她在无知觉前,只是拼命让自己闭气……
直到,意识渐离渐远。
……
身边再没有水。而她,半跪靠在竹椅旁,真实地碰触到竹椅的扶手。
棱节分明。
身前的人倚靠在书房的竹椅上,有陽光从窗外照进来,斑驳的影子落在他身上,半明半暗中,他眸色清澈如水,抬起头来。
看的是自己。
那双眼睛里,有自己的清晰倒影。
她想要伸出手,去摸他的脸,到中途却又不敢再靠近……
“时宜?”
古旧的画面很快就消散了。
她头疼欲裂,腹部也是疼的厉害。
从艳陽高照到黑暗中,很吃力地清醒过来,视线朦胧中看到了周生辰。
他衬衫前襟是湿的,整个人都跪在她面前,双手撑在地面,去叫她的名字:“时宜。”
“嗯……”她用尽力气,想回答他。
“醒了就好,”他的声音有些紧,也有些哑,“不要说话。”
她很听话,重新闭上了眼睛。
很快又开始意识模糊,好像有人在给她吸氧。
有人在说话,似乎是“急性缺血缺氧”什么的,她想听清已经很难,只是知道他在自己身边。刚才那片刻的幻觉,太美好,也真实的可怕。在那些幼时对过去的记忆里,她始终都是个旁观者,只有这一次她身临其境……心临其境。
甚至在昏睡前,有些奢望,可不可以再有这样的幻觉。
哪怕是一次也好。
再清醒天已经是天亮。
她睁开眼,视线朦胧了会儿,渐恢复清明。看日光,应该快要接近正午。
“醒了?”周生辰的声音问她。
她牵扯起嘴角,有些疲累地嗯了一声,寻声偏过头去,看到他就靠在床 边上。身上的浅蓝色衬衫,还是昨晚换上的那件,双眸漆黑,安静地看着她。
他低声说:“昨晚,是文幸把你救上来,现在还睡着。我离开一会儿,十分钟就回来。”
文幸?
那样的身体,还跳到那么冰的水里救自己?
时宜蹙眉,心忽然跳的有些急:“她怎么样……”
“她水性很好,就是受凉了,”周生辰说,“你可能还要严重些,需要做些后续的治疗。”
“她身体不好……”她没继续说,因为知道周生辰是安慰自己,文幸的身体状态并不乐观,“你去吧,我觉得好多了。”
周生辰很快唤来人,却并不是连穗,而是陌生的女孩子。
大概低声叮嘱两句,很严肃的语气。女孩子安静地点头,表示自己都记住了,他这才离开房间。时宜也就趁着这段时间,又闭目养神休息了会儿。
再听到门响,却是周文幸和周生辰一起进来。
文幸让周生辰放心,说自己会陪一会儿大嫂,让周生辰放心离开。待到房间里只有时宜和她,还有那个陪在一侧的小女孩,文幸才在床 边坐下来,轻声说:“嫂子,你吓死我了。昨晚真的吓死我了。”她难得画了淡妆,却还是显得气色不好。
“对不起,”她去握文幸的手,忘记手背上的针头,刺痛了一下,只得又收回来,“我应该小心一些,害得你跳下去救我。”
“幸好我水性好,”周文幸的眼睛瞬间就红了,“上岸时,你心跳都停了……”
她有些意外,没料到会这么严重。
“我们都被吓坏了,哥哥脸是白的,抢救的时候,什么也不说,就知道在你身边叫你名字……都怪我,非要坐什么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