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权谋

作者:叶悠悠

赵澜回去之后到也确实困乏了,不过稍稍闭目也便入睡了过去。这一睡,再睁眼也就到了第二日午时。

外头日光大盛,虽也未有宫人开了他窗户,但到底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屋中气温已然升高,睡着也便不大舒服了。

赵澜一看外头时日,猛然从床上坐起。

只这一下,赵澜分明感觉一阵天摇地晃,人也有些站不稳。旁的倒是不难受,只觉有几分恍惚模样。

听着里头有了起床的动静,门外便有宫人轻声询问道:“赵君子可是醒了?到了午时有些发热,可要送些凉水来?”

“进来。”一开口,赵澜便发展自己嗓子也不大舒服。

很快,四个宫人并着那司设一块儿来了。

司设自是热情了些许,一进了屋子就笑道:“赵君子好眠,到底这些时日累着贵人了,多歇息一会儿也是好的。

我早先去给赵斐大人那儿送了早食,赵斐大人身子瞧着好了不少。听着您还在休息,也说让您多睡些时间,您来大顺一路舟车劳顿,到底也需将养一段时日。我这儿给您准备了一份冰雪冷元子,可是少有的,最是解暑,您尝一尝想来是欢喜的。”

这司设年岁稍稍有些,也仗着年龄到底混了几分资历。除此之外,日子到也过的极是一般。若非如此,这照顾南赵之人的活儿何苦轮到她?

这可不是什么好差事,没什么油水不说,这南赵等人也非是贵人。再来,这南赵之人在大顺不晓得哪一日便倒了大霉。回头若被牵连,更是晦气。

如此,司设之前个也就竭力不想同南赵这一行人扯上分毫关系。

可她万万没想到这南赵等人倒是时来运转,尤其是这南赵小公子,怕是着了贵人的眼。不过入宫一趟,她分明瞧见那顶顶的红人寇连进身侧的心腹悄悄来了一趟,让着人赶紧将院落清扫了,还送来不少物件儿好生布置了一番。尤其那赵小公子的屋子,更是仔细。

她也在宫中当值这般时间了,自是通透。

寇连进这般大人物、红人都要下两三分注,她哪里还能不上赶着?

虽然昨日白日间那几分名贵药材是私人出的,叫她好生心疼。可若是送对了,那自是大值特值。

尤其是如今盛夏,这冬日储存的冰雪之物此时价等黄金,除开大贵之人是不稀的,旁人谁有这等口福。

她现如今送进来的食物,旁的也就罢了,那冰雪冷元子可是两刻钟前宫中来人送来的。说是念及赵斐誊抄祥瑞,可如今身体不好,是上皇的眷顾之意。

可如此说了,也未见着多少给赵斐的赏赐,不过问候一两句。那口传圣谕之人反倒小心拿出这盛放冰雪冷元子的食盒,只说念及赵小君子旅途劳动到了大顺,怕是不适应大顺这炎炎夏日,特意送来一份以示皇恩。

如此说完,这才离去。

司设听的分明,心中升起了几分攀附的心思,是以亲自拿了这冰雪冷元子的食盒,一直在门外等候。

赵澜不知那司设做何打算,他这会儿头靠在床栏一侧上,倒是觉着好些了。只等一行宫人忙完了,有一女宫人过来服侍他穿衣,这才惊觉赵澜有些许不对劲。

女宫人哪里敢隐瞒,立时唤了那下使司设。

司设也是大惊,唯恐赵澜出了岔子,连连嘱咐几句,又着两个宫人随时伺候,自己赶紧出了门去叫大夫来。

赵澜见房中安静下来,反倒自在了几分。

稍作休息,他便让剩下的两个宫人服侍他用冷水洗漱了,倒是好了些精神,却分明还是有些头晕。到也没多少胃口,便让宫人打开了那冰雪冷元子。

那两宫人年岁还小,不过十四五,一副唯唯诺诺模样。虽晓得赵澜身子不舒服,却也不敢违逆他的话,也就打开了。

一开食盒,赵澜就看到几分飘忽的冷气从食盒中冒出。凑近一看,发现这食盒竟然套了三层。最外层做了隔水,两层夹缝中则放置了不少碎冰。最里头的中间,这才放了一个陶瓷小盅。

待打开了,里头似有一小团一小团黄色的圆子,圆子之上覆盖了几分粘稠乳酪之物,其上又覆盖一层细碎之冰,瞧着便有胃口。

一路而来,本来便受了不少苦楚。加之饮食之上同南赵也多有不同,赵澜这些时日也未吃过多少合胃之物,如今这冰雪冷元子瞧着倒是想吃。

如此,赵澜拿出也便吃了。

冰凉之物入口,自是舒服。谁成想不过片刻,赵澜不仅头晕,还有了些头疼,便是肚子也闹了几分腹泻之意。

很是折腾,若非赵澜不愿赵斐几人知晓更添担忧,这会儿怕是更乱了。

折腾一番,赵澜躺在床上难受之时,幸而大夫来瞧了。司设比着赵澜还要担心,不过才瞧完就连连询问他如何了。

大夫这才说道,“赵君子一路而来,旅途疲倦加之思虑过重。如今些许放松,反倒叫暑气入身,得了几分积热之症状。

这积热之症到也分几种,其中之一便是小君子这般,头晕心慌,手脚无力,面有冷汗。若是此般,若要治疗还需细心静养,补气固本。

方才小君子反倒吃了一通冰雪冷元子,反倒刺激了身体,自然是不舒服的。我开些药方吃了,过几日也就好了,不碍事的。”

赵澜不大好意思的看了看这老大夫,谁叫他贪吃。

见赵澜只要躺着,这会儿止了几分肚子疼痛之后倒是没有大碍,这才放心下去熬药了。

赵澜到底年轻,到了晚间时分,虽还有些身体酸软外,赵澜自觉大好了,甚至胃口不错,吃了不少晚食。

不过到底身子不爽利,今日赵澜却是没了昨日的清醒难眠,不过稍稍在房中活动了几分便躺在床上入睡了。

虽他也还记得同那‘韦国璞’之约定,但赵澜实在没了精力赴约。再则,他今日身子不舒爽,那司设叫了大夫来,若是有心,稍微打听也便清楚了。

赵澜自是晓得,他们南赵一行人一日间做了何事,若是那位上皇想知道自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哪里能瞒的了。韦国璞也是位高权重之人,这点小事自也瞒不住,想来也不会怪罪他的。

……

夜,承德殿居室之中,周显正坐于软塌之上批改奏章。

如今大顺一统天下,天下之事何其多也。再来,这各国余孽虽多数或被杀或被囚禁在大顺娇房宫之中,可也有余孽流落在外。

总有一些多事之人,也就打着复国的口号四处举事。

周显自问自己活着,这些人便成不了事。但凡何处这些余孽露出些风声,大顺如狼似虎的士兵能如同凶神一般狠狠扑上去,能顷刻间将之覆灭。

他虽不怕,只对这些余孽之人也很是厌恶。

寇连进随身伺候在一旁,不时将周显批复完的奏章堆砌到一旁。这会儿见周显连拿三四本奏章,面色冷然,寇连进立时行事愈发小心。

待又将一叠批复完,寇连进才要搬新的来,却见周显搁下了手中笔墨,忽道:“如今何时了?”

“酉时了,上皇可要歇息?”

“不急,你先去一趟医道院,将那叶桂叫来。”

“上皇可是有身子不适?”寇连进立刻急道。

周显此刻是随性模样,分明也未着帝王冕服。只此刻他抬头的随意一眼,立刻叫寇连进不敢再问,急匆匆便下去了。叶桂是医道院的大夫,今日恰好不当值。不过上皇有事唤他,他便是有再大的事也得赶来。

一刻钟后,可怜叶桂被人从被窝中抓出,更是在轿中穿的衣物,一路被人急行送到了宫中。

叶桂进了居室哪里敢多言,行礼之后便颤颤巍巍跪于地上。

这居室四周放置了冰盆,到不显得炎热。尤其是此刻夜了,热气退却。叶桂年岁大了,身子不好,长跪到有些吃不消。

周显此时到又在批复奏章了,半晌,他才将手中奏章扔到一旁,似无意一般问道:“起来吧,你今日弘昌馆中瞧病了?”

叶桂自不敢瞒,“是,臣去了。赵斐年岁大了,加之思虑过重,日夜忧心之下这才病的。如今,臣也只得给他用药石调养,不过到底损了寿元,怕是难以补全……”

叶桂滔滔不绝,周显便渐渐显出几分不耐。

见周显不问一句,叶桂越讲也是越发胆战心惊,不知晓自己说否说错了什么。可周显不发一语,叶桂不知是该停下还是该继续讲。

寇连进立于一旁,福至心灵,忽道:“叶大夫,我听闻那赵小君子也病了,今日你去瞧过了?可有如何?”

说话间,寇连进又暗中瞧周显。见他眉头渐渐舒散,寇连进便知道自己询问对了。

叶桂心领神会,立时心中暗骂自己糊涂,若是周显关心赵斐身体,早之前就该问了,何苦等到现在?必然是那赵小君子,这才今日发问。

此刻叶桂也不敢耽误,又详细讲了赵澜的身体状况。

“这般说来,只是中了暑气,身子无碍?”周显开口。

叶桂大大松了口气,这回终于对了。

“赵小君子年少,身子底子还算不错。调养几日便好,确实无碍。”

周显沉默了会儿,又道:“下去吧,不过赵斐这些时日需得誊抄祥瑞,若是身子不好也不妥。你索性这些时日不必去医道院值班,多在弘昌馆中当值,也好让南赵之人早些康复,省的有人说朕对各国之人多是苛刻了。”

“是,是,臣知晓了,臣知晓了。”叶桂连连应下,后退几步,这才转身小心翼翼离去。

他自是知晓了,他留在弘昌馆之中,多是为谁瞧病。不过有些个事儿,叶桂可不敢多想。